餐廳還沒開業,為什麼會發生爆炸事件?
是意外,還是人為?
有沒有人員傷亡,會造成多少經濟損失,這些她現在都不知道,要等待留在餐廳處理爆炸事件的下屬,給她匯報。
清芽是不太會拒絕別人的性格,見她態度堅決,只好點了點頭。
夏末茶吁了口氣,挺直腰身,重新振作精神,「石特助呢?」
「他在樓下手術室,」清芽說︰「餐廳里的其他受傷人員,全都被送到那里去了。」
夏末茶心里一緊,「走,陪我過去看看。」
不知道這次爆炸,有沒有人員死亡。
就算餐廳被炸成平地,她也不會有多少心疼,但她不想背上人命債,否則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清芽陪她到了樓下手術室,與樓上的清幽寂靜相比,這里亂成一團。
樓道里圍了許多聞訊而來的受傷者家屬,有人哭,有人鬧,嘈嘈嚷嚷,亂的厲害。
清芽和夏末茶找到石宇,夏末茶問︰「石特助,情況怎麼樣?」
「暫時沒有人員死亡。」石宇料定夏末茶肯定最關心這個。
果然,夏末茶松了口氣,點點頭,「沒出人命就好。」
「總監!」一個滿頭是汗的中年男人,撥開亂糟糟的人群,擠到夏末茶面前。
看著中年男人,夏末茶冷然問︰「事故原因查出來了嗎?」。
匆匆趕來的這個衣衫不整、渾身是汗的中年男人,是夏末茶那家還未正式營業的餐廳,聘請的經理。
餐廳原定于後天開業,這兩天餐廳一直在試運行,雖然沒有正式開門招待客人,夏末茶卻會帶幾個熟人朋友,去那里試菜。
誰也沒想到,餐廳還沒正式營業,就發生了這樣的慘劇,這家餐廳,永遠都不會開業了。
這樣的餐廳,不開也罷。
出了這樣的事故,餐廳經理責無旁貸。
他抹了把汗,慚愧說︰「查出來了,是我們聘用的餐廳副經理,帶著妻子和女兒去餐廳吃飯,他妻子在他出去打電話的時候,把他們的女兒帶去了後廚,他們女兒在後廚玩的時候,把天然氣管道給拔開了,剛好您要進門的時候,他妻子的手機響了,手機鈴響產生的靜電,導致燃氣爆炸,幸好當時您還沒進門,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他一把又一把的擦額頭上淋灕的冷汗,渾身上下早被汗水打濕了。
後廚是嚴禁員工家屬進入的,可那個餐廳副經理無視規定,居然趁他不在的時候,把他的老婆孩子帶進了後廚,雖然當時他沒在現場,但他是餐廳的總負責人,出了事,他責無旁貸。
夏末茶問︰「傷了多少人?傷勢如何?有沒有生命危險?」
「因為咱們的後廚分里外兩間,爆炸發生時,咱們的後廚人員,包括那個拔開天然氣管道的小姑娘都在里面的操作間,只有那位副經理的妻子,在發生爆炸的那間屋子里,所以除了她是中度燒傷,其他幾個後廚人員和那個孩子,都是輕傷。」
夏末茶點了點頭。
還好,沒有人員死亡。
石宇見清芽一直默不作聲,視線長久的盯在遠處某個人身上,石宇好奇的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芽芽小姐,怎麼了?」
清芽盯著遠處那個男人說︰「那個男人,好像是靈兒救的那個孩子的爸爸。」
當時,薛靈奮不顧身救了那個橫穿馬路的孩子,孩子媽媽不但沒有道謝,反而口出惡言,倒是那個男人,回頭對清芽說了幾句抱歉。
因為當時清芽被那個女人氣到了,所以對那一家人的臉,印象很深刻。
此刻又在這里見到了這個男人,清芽不免想到了那個害薛靈受傷的孩子,和那個不通情理的母親,心里難免一陣不痛快。
餐廳經理听到他們的對話,順著清芽的視線看過去,皺眉說︰「那個人,就是我們餐廳的副經理,他妻子好貪小便宜,想趁著餐廳還沒正式營業,帶著孩子去那里吃些試吃的菜,她只顧著自己,沒看好孩子,讓孩子把天然氣管道給拔開了,才會發生今天這場慘劇。」
清芽輕啊了聲,問餐廳經理︰「這麼說,今天在爆炸中受傷最重的,是那個女人?」
「是,」餐廳經理點頭,「她也算自作自受,幸好當時我們的後廚人員都在里面操作間,不然好幾個工作人員都要因為她的疏忽給她陪葬。」
清芽又看了那個男人幾眼,無聲嘆了口氣。
今天的事,是偶然,又是必然。
那個女人,上次沒看好孩子,孩子無人看管,橫穿馬路,導致救孩子的薛靈腿骨骨折。
這一次,那個女人又沒看好孩子,孩子拔開了天然氣管道,闖下了今天這場禍,最大的受害人,卻是她自己。
她自私自利,不負責任,即使這次不出事,她以後也會為她自私不負責任的性格買單。
只可惜了那個男人和那個孩子,孩子是無辜的,而那個男人,似乎也還不錯。
夏末茶又問了餐廳經理一些詳細情況,全盤了解後,她讓自己兩名助理留在醫院留守善後,她和石宇清芽,一起離開醫院。
在夏末茶的堅持下,三人還是湊在一起吃了頓飯,只是這頓飯,三個人全都吃的味同嚼蠟。
晚上,吃過晚飯,清芽精神不濟,很早就睡了。
半夜時,忽然被謝清翌晃醒,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被謝清翌抱在懷里。
「芽芽……」謝清翌叫她一聲,親親她冰涼的唇,抬手擦她額上的冷汗,「你做噩夢了,是不是白天嚇著了?」
夏末茶那邊的事,謝清翌听石宇向他匯報過了,雖然是重大意外,但好歹沒出人命,夏末茶也安然無恙,謝清翌給夏末茶打了個慰問電話,掛斷電話,就把這件事忘去了腦後。
畢竟,他太忙了,每天日理萬機,自己的事還忙不過來,別人的事實在沒時間掛心。
晚上,他從書房出來,向來等他回房才肯休息的清芽,已經睡著了。
他猜是白天的事情累到她了,給了她一個無聲的晚安吻,在她身邊躺下,很快入睡。
睡到半夜,听到身邊的小丫頭說夢話,雙手還不斷的亂動,像是要撥開什麼,眉頭緊皺,聲音驚恐,像是被夢魘到了。
他連忙將人攬進懷里,一邊拍一邊輕聲叫她的名字,足足叫了好幾聲,才把夢魘中的小丫頭叫醒。
清芽盯著他的臉,視線呆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回過神來,擦了把冰冷的額頭,心有余悸的吁了口氣,「我做噩夢了。」
「夢到什麼了?嚇成那樣。」謝清翌扯過一條柔軟的毛巾,將她放趴在自己身上,給她擦汗濕的後背。
清芽想了想,「夢到放學了,天都黑了,我想回家,走出校門,前面都是一望無際的沼澤地,一條路都沒有,我急的不行,腳底下忽然竄出許多蟲子,往我皮膚里鑽,我怎麼扯都扯不干淨,惡心死了……」
清芽鑽進謝清翌懷里,想到夢中往自己身體里鑽的長長的蟲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依舊惡心的不行。
謝清翌拍拍她,「乖,沒事了,做夢而已,你好久沒做噩夢了,是不是白天被嚇到了?」
清芽身體弱時,經常做噩夢,最近身體好些了,很少做噩夢了,所以謝清翌猜想,她大概是被白天的爆炸事件嚇到了。
「嗯,好像是嚇到了,」清芽偎在謝清翌懷中,輕輕嘆了口氣,「翌哥哥,你知道嗎?今天在爆炸中受傷最重的那個女人,就是上次靈兒救了她的孩子,她不但不道謝,還口出惡言的那個女人,她不看好自己的孩子,還埋怨自己孩子不听話亂跑,害人害已。」
「性格決定命運,」謝清翌輕輕拍撫她,「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買單。」
「嗯,」清芽閉著眼楮說︰「當時看她不對靈兒說謝謝,也沒有感激和愧疚,抱著孩子扭頭就走,我氣的不行,現在想想……翌哥哥你說的對,性格決定命運,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買單。」
即使當時看似她佔了便宜,可最後吃虧的人,遲早是她自己。
「是這樣的,」謝清翌說︰「無私無畏的人,交的朋友也會對自己赤誠以待,自私自利的人,身邊永遠沒有真心真意的朋友,遇到事情,他們看似比別人佔了更多的便宜,但那永遠只是些蠅頭小利而已,就比如公路上翻車,不但不幫車主收拾,反而上前哄搶的,他們這輩子,也就拾人牙慧的出息了,永遠到不了大處。」
「嗯,」清芽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每次翻車的,都是些海鮮或者水果,就算一車全都拉到家里去,又能有多少錢?哄搶人家用血汗錢買來的東西,難道就不會良心不安嗎?而且,哄搶回去的東西,吃完就沒了,又不能讓他們一夜致富,人要想過的好,還是要靠自己天長地久的努力。」
「好了,」謝清翌笑著揉揉她的腦袋,「深更半夜的,我們就不探討人生真諦了,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