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到井家之後,井川對他的態度是漠然的。
既不歡迎,也不抵觸。
可就是那高高在上的漠然,深深刺傷了他。
他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他要把這個光鮮亮麗的小少爺,趕出井家。
他才是井浩維第一個兒子,井浩維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是他的,那個叫井川的孽種,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他是個聰明的人,從小混跡三教九流,學了無數的東西。
在井家站穩腳跟之後,他便一次又一次精心設計出各種「意外」,一邊挑撥井川與井父之間的關系,一邊謀害井川的性命。
井川運氣好,那些「意外」沒害死他。
但在他刻意模黑之下,井川和井父的關系,徹底弄僵,井川離開井家。
原本,他以為他成功了。
就∼算沒有害死井川,但看井川卑微落魄的活著,比看他死了更加讓他有成就感。
可他沒想到,井川轉身就給自己找了一座靠山。
他不但沒過的落魄,反而成了顧家人的心月復,他不但沒看到井川卑微乞憐的樣子,連那些「意外」他都不敢操作了。
他是聰明人,活的鑽營又小心。
他知道他不是顧家的對手,惹到不該惹的人,會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他不敢再去招惹已經受顧家人庇護的井川。
可他內心深處,從沒有一刻是甘心的。
他不甘心井川仍活著,並且依舊活的光鮮亮麗。
他想讓井川死,活著嘗嘗過去那二十幾年里,他曾嘗過的處處被人歧視、被人瞧不起的滋味。
可井川離開井家,不但沒被人奚落歧視,反而活的更加風光了,這讓他怎麼甘心?
甚至,不只這樣,他費盡心機,以為找到了一個真正的名門千金,可一瞬之間,名門千金變成了失寵的養女。
井川呢?
井川什麼多沒做,元家正牌的千金就看上了他,與他眉來眼去!
他這輩子,最不能忍的,就是被井川騎在頭上。
最看不得的,就是井川過的比他好!
他的老婆是元家不屑一顧的養女,而井川的老婆卻是井家真真正正備受寵愛的千金,這讓他怎麼能忍?
以前的元夢,被他看做保護傘。
身份曝光之後的元夢,對他來說,就是他的恥辱!
他幾乎看到了井川高高在上睥睨著他,不屑恥笑他的樣子。
所以,當初他有多想巴結上元夢,如今就有多想甩掉元夢。
「意外」這種事,並不好掌控。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水晶燈會不會從屋頂墜落、會在什麼時候墜落、會不會砸傷元夢、甚至砸死元夢。
他只知道,在這個局里,不管結果如何,對他來說,都只有利,沒有弊。
如果元夢沒死,重新得回寵愛,便可以重新成為他的助力,對他有利。
如果元夢死了,他就可以徹底擺月兌元夢,元紹則還會對他產生愧疚,也許以後在移情作用下,會對他多加照拂,對他更有利。
所以,其實他是傾向于,元夢可以死掉。
最後,連老天爺都幫他,趁賓客掌聲如雷時,他從二樓走廊上,把事先藏好的鴿子取出來,朝水晶吊燈扔過去。
鴿子嗅到食物的氣味,落在吊燈上啄食。
螺絲已經全部松動的水晶吊燈,無法承受鴿子的重量,朝地面砸落。
混亂中,他招回鴿子,重新將鴿子藏起來。
水晶燈落地時,巨大的玻璃碎裂聲,震耳欲聾,大廳里一片混亂,由始至終,根本沒人發現,大廳里曾經出現過一只鴿子。
計劃圓滿成功,元夢死了。
可在他意料之外的是,井川竟然懷疑上了他,並且毫不猶豫的將他的懷疑說了出來。
雖然井川沒能猜到細節,但大部分事情,他都猜對了。
洗干淨身上,又換了一身干淨的衣服,他倒了一杯紅酒,一邊淺啜,一邊回憶今晚的整個細節。
當他確定,今晚他所做的事情,天衣無縫,毫無破綻,即便井鑫懷疑他,也無法將他定罪時,他得意的勾起一個笑意,把杯中酒一口喝淨,起身回了臥室。
同一時間,清芽正在撥打孟襄的電話。
此刻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往常這個時間,清芽已經回房休息。
可今天,因為元家發生的事,她一直心神不寧,便坐在客廳里,一邊看書,一邊等謝清翌回來。
可今晚,就像中了邪一樣,眼見著馬上就要十二點了,家里人除了葉錦詩,誰都沒有回來。
她不放心,挨個打電話。
謝清翌說,他剛談完公事,正在回家的路上。
夙鳴說,他在公司加班,今晚不回來睡了。
夙玨說,他剛出差回來,正在回家的路上,讓她不要擔心,早點休息。
最後是孟襄。
她打了孟襄的手機兩次,都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听」,她不禁有些擔心。
今晚孟襄同學生日,孟襄去給同學慶祝,和她報備過了。
孟襄和她性格不一樣,她內向,宅,不喜歡出去玩兒。
而孟襄性格活潑,陽光可愛,剛一入學,就交到許多朋友,經常和朋友一起,到處去玩兒。
但孟襄家教很嚴,以前在家時,明陽舅舅規定她晚上十點之前必須回家。
來到京城之後,沒有明陽舅舅管著了,她也會盡量在十點之前回家,即便有特殊情況,耽誤了,十一點之前,一定會回來。
可今晚,眼看就十二點了,孟襄還沒回來,手機也打不通,清芽就有些心神不寧,緊接著撥了孟襄保鏢的電話。
孟襄來這邊讀書,明陽舅舅給孟襄派了一個保鏢,听她差遣。
來了這邊之後,謝清翌怕這位嬌客在自己家里出了什麼意外,沒法兒交代,又給孟襄加了一名保鏢。
平時孟襄上學,這兩名保鏢就閑著。
如果孟襄晚上出門,兩名保鏢就遠遠跟著,負責保護她的安全。
清芽把兩名保鏢的手機都撥了一遍,最後得到的回應,全都是「您撥打的手機無法接通」。
這時,清芽徹底慌了,連忙給謝清翌打電話,告訴謝清翌,她聯系不上孟襄了。
三更半夜,孟襄又長的那麼漂亮,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清芽心急如焚。
謝清翌立刻說,他馬上派人去找。
清芽心想,人多力量大,掛斷謝清翌的電話後,又給夙鳴和夙玨打了電話,讓他們把手下人都派出去,讓他們去找孟襄。
清芽給夙鳴打電話時,夙鳴慵懶的倚在後座,等紅燈。
清芽急促的說,孟襄聯系不上了,連跟著她的兩名保鏢都聯系不上了,讓他趕緊派手下人去找。
夙鳴臉色一變,一下想起剛剛一幕。
清芽第一次打電話時,他的車也在等紅燈。
他坐在汽車後座,車窗開著,他隱隱似乎听到一聲「救命」。
他立刻扭頭朝車窗外望過去,視野里只有一輛黑色轎車。
車窗緊關著,貼著黑色防曬膜,從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他側耳認真听了會兒,除了汽車轟鳴聲,什麼聲音都沒有。
他便懷疑自己幻听了,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去腦後,和清芽聊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可是,此刻,再想起剛剛隱約听到的那聲「救命」,他卻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孟襄的聲音,十分有特色,是那種嗲嗲的女圭女圭音,即便生氣時,說出的話也甜甜的,軟軟的,十分好分辨。
當時他听到那聲「救命」時,聲音十分模糊,幾乎辨不出是「救命」兩個字,所以他才懷疑自己听錯了。
可是此刻,听清芽說,孟襄不見了,再聯想那聲「救命」,怎麼想,怎麼覺得,那像是孟襄的聲音,他身上一下冒出了冷汗。
怕清芽擔心,他什麼都沒敢說,安撫了清芽幾句,掛斷電話,吩咐開車的萬鈞︰「孟襄不見了,我懷疑她在剛剛我們遇到的那輛車上……」
他報出車牌號,讓萬鈞把車開到極速,往前追。
這里是京城最寬闊的一條國道,再往前幾千米,都沒有岔路口,希望可以追上。
吩咐完萬鈞,他又調出陸雲飛的號碼,把這邊的情況簡略向陸雲飛說了一下,讓他通過公安系統的天網,尋找那輛黑色轎車的去處。
雖然只是猜測,但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夙玨也要這樣做。
他寧可希望自己是听錯了,孟襄並沒在那輛車上,那聲模糊不清的「救命」也並不是孟襄喊的。
而事實上,那聲「救命」就是孟襄喊的。
今晚,她參加朋友的生日宴,一群人玩兒的很開心,拖住她不肯讓她走。
她見時間實在太晚了,執意要回去,便被那群人罰了幾杯酒。
她酒量不錯,完全沒把罰酒當回事,一口氣將那幾杯酒干了,然後離開了包廂。
她剛走出包廂不久,就覺得頭暈的厲害,她眼前發黑,四肢發軟,心知不妙,叫了保鏢幾聲,卻無人應答。
她扶住牆壁,掏出手機,想給清芽打電話。
可她剛掏出手機,有人在她後頸狠狠敲了一下,她身子一軟,暈死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反綁了雙手雙腳,躺在汽車後座上,嘴巴里塞了東西,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