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攤開手掌,一枚黑色木扣呈現在眾人面前。
「大家請看,這是我今早來到田里,在土里拾的。」悠然伸著手掌,走一圈,讓眾人看了個遍,隨後又走到孫稻谷跟前,行禮道︰「大人,您看!」
「這木扣上沾滿了泥土,瞧,扣孔里都有。扣面上還有今晨的露水。」
眾人看了個仔細,孫稻谷將扣子拿在手中,看的更仔細。但這又說明什麼?
悠然未語,指向高翔,確切的說,是他捂著衣襟的那只手。
「把手拿開。」孫稻谷對高翔命道。
紅匣子見高翔不听,和三寶一人一只手,拉開。
「二爺,他少了一個扣子,和您手里拿的那個一模一樣。」
眾人總算完全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一個個開始指指點點,猜測聲四起。
能ˋ說明什麼?好好長在衣襟上的木扣,怎會突然出現在邱氏的田里?還沾著泥土和露水……
「那扣子不是我的!只是巧合!」高翔辯解。
老天爺,他是真沒注意自己何時少了一顆扣子。
高柱也急,「單單憑一個扣子,能說明什麼事情?」
「對啊!一個木扣,可以是我大哥的,也可以是別人的,你們憑什麼這般肯定?」高文上前幫腔。
「再說,我大哥昨日也來過這田,說不定是昨日掉的!」高文又加了一句,戳的高柱心窩子刺痛,熊瞎子,能不能不要引火燒身?
悠然冷笑,「對,昨日你們父子三人是來了,可是我分明記得,高翔昨日穿的,並不是這件。」
「對,我也記得,昨日高翔穿的是件藍格格色的長對襟子,那襟子綴的是布扣。」周元成恍然想起,說的絲毫不差。
「不信,大人可以問問其他人。」
眾人紛紛附和周元成,只因高翔最喜穿那件衣服,所以眾人都有印象。
高文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己自作聰明的辯解,倒惹了自家一身騷。唉……他怎麼就忘記昨日大哥穿了什麼呢!
「那又怎樣?」面對周圍無數質疑的眼楮,高柱拿煙鍋子一拍手,怒道︰「那也不能說明什麼!」
「對!那也不能說明這顆木扣就是我大哥的!」高文大喝。
「怎會不能?我現在就證明!」
有句話說的好,不作死就不會死。證據,怎會沒有?
悠然冷笑,孫稻谷將木扣還給悠然,見她把木扣擦干淨後指著某處道︰「大人請看!」
在木扣正面的右上角,竟有一朵小小的梅花,脈絡極淡,不仔細根本看不出。
好精致的雕工,孫稻谷忍不住暗贊。
「大人,請看他衣襟上的其他木扣。」
孫稻谷親自朝高翔走了,高翔兩腿瑟瑟發抖。悔的腸子要青了!
他娘的我昨晚為什麼要穿這件衣服?他娘的我為什麼要在扣子表面雕梅花?該雕在暗面的……
「高翔,這顆木扣確實屬于你,眼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從一開始眾人糾結的就是這木扣的歸屬權,如今鐵證如山,證明這木扣的主人就是高翔,那一切也不言而喻。
高翔的沉默說明了一切。
孫稻谷指著地面,又問︰「何時做的?同伙是誰?」
高翔硬著脖子,「是我昨天夜里做的,只我一人,沒有同伙!」
高柱只覺突然被雷劈,要背過氣去!熊瞎子,就這樣承認了?
打死也不能認下啊!!
孫稻谷嗤笑,「你是覺得你比我們都聰明?還是覺得我們全都是笨蛋?三畝地,你幾個時辰就弄成這樣!紅匣子,把鐵尖頭拿來,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麼做到的!」
高翔接過農具,卻沒動。
「高翔,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孫稻谷逼問。
「還有我二弟高文!」
高翔小聲承認道。
高文一听,破口大叫,「高翔!我日你個熊瞎子!大人,這都是高翔一人所為,與我等無干!」
高柱再次被劈,外焦里女敕,兩個如今的言行不忍直視。
完了,這下真完了……
高柱被劈的外焦里女敕!
自己精明、算計一世,竟養了兩個蠢貨!!
孫稻谷吩咐身後隨從,「將高家父子帶走,交給詹知縣,請他老人家做主。」
眾人散去,悠然舒了一口氣,周圍一片歡呼聲。
「邱娘子,你可真是慧眼,如此輕松的找到了證據!」紅匣子大嘴咧咧個不停。
孫稻谷給了他一個凌厲的眼神,紅匣子訕訕退去,「我去干活!」
「你運氣真不錯!」短短時間,竟能找到證據。
孫稻谷對悠然笑道。
悠然不想隱瞞,「這和運氣無關。」
「此話何意?」
「大人若不介意,我可以一試。」
孫稻谷盯著悠然,輕輕點頭。
悠然突然靠近孫稻谷,讓他整個身子猛的一僵,獨屬于女子的體香縈繞鼻息,讓他腦子發懵。
「瞧,這是什麼?」悠然轉個身,將亮晶晶的一塊玉佩掂在手里,那玉佩蕩悠悠,看的孫稻谷發笑。
「原來如此。」
「可那上面的泥土與露水?」
「只是一點點障眼法而已。人們會根據自己看到的事先入為主的想象原因,我只是恰好利用了這種心理。」
孫稻谷沉默。
「可你怎麼就斷定是他們所為呢?」
「因為,我知道。」
「你怎麼就知道呢?」
「從他們看我這塊田的眼神。昨天,從高柱踏進我田里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他在算計,明的不成,又走暗的,好逼我就範。」
孫稻谷盯著悠然,忽而又笑,「你的動作可真快。」
「那是,大人也是練武之人,應該知道,有時候腕力和指法,會成為取勝的關鍵。」
「哦,是嗎?」。孫稻谷睥睨。
「當然。」悠然鄭重,忽然手動,那玉佩就那樣順順當當的插進了孫稻谷的胸口,而後,滑落到胸口的布袋里。
涼涼的。
孫稻谷怔住。
呃,因為狠狠給了那些大臭蟲一擊,悠然,自己有些興奮過頭。
「大人,民婦還要干活。」說完,低頭走了。
孫稻谷笑著跟上。
「大人?」
「別總叫我大人,喊我二爺。」
「……」
「我幫你種田!」孫稻谷說著便越過悠然,拿起一把鐵鍬朝人群走去。
「孫大人,您這是要?」周元成迎來,覺得不可思議。
「這有什麼好奇怪,邱娘子怎麼說也是我義父的合伙人,是君伯茶館的股東,她幫我義父打理生意,我幫她種種田,人之常情。」
解釋那麼多,倒像是,刻意似的。
周元成內心嘀咕,我也沒覺得啥啊,我疑問的是,他要干哪個工種。
「二爺,今兒鐵鍬用不上,給您鐵尖頭。」紅匣子湊,又指了指地面,「種子都被翻出來了,趁著太陽還沒出來,趕緊再埋進去。」
孫稻谷面色微紅,干澀咳了一聲,拿著鐵尖頭朝一邊走去。
紅匣子在後月復誹,來干活,也不換個農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