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太太未免將自己幻想的太美滿了,現實往往是殘酷骨感的,你倒是個會調劑生活的,只是讓我好奇的是肖太太是哪里來的自信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傾國傾城了?」進入海底餐廳之後,燈光幽暗,而那透明玻璃上頭便是無盡的海水和自由游滑的魚兒,而他牽著喬沐的手從未放開一直緊緊的攥著,而眼眸猶如一汪幽潭令人無法猜測到他的心事。
喬沐微微側身仰著頭看向身旁的男人,那水光凜凜在他臉上斑斕,明明滅滅的神色令喬沐無法看清身旁之人,她身旁的人看起來那麼不真實,就好像是虛無縹緲的一縷青煙令人捉模不透也無法觸踫,似乎下一秒便會消散在眼前。
下意識的回轉過頭,看向那旁邊自由自在暢游在海水之中色彩斑斕的魚兒,「我不想傾國傾城,能做到那樣的往往都被冠上了禍國妖姬的罵名,我也不需要傾國傾城,自始至終我想捕捉的人心就只有你一個,我要傾倒的人也只有你。」
喬沐的聲音如同來自虛無之境,而肖言那幽深的黑眸似是出現了裂痕,細碎的光亮斑駁而出,就好似在那遼闊無垠的黑洞中出現的明亮,雖不明顯卻也讓人趨之若鶩,就僅僅只是為了那一抹亮彩為了一探究竟抓住那抹光亮而情願拋棄所有,包括生命。
手上的痛覺令喬沐蹙起了秀眉,可只消片刻便舒展開來,身旁之人並沒有回應她的話,可喬沐知道他已經回答了自己,他手下收緊的力道正是再告訴她,他亦是跟自己一樣,他心甘情願臣服的人只有自己。
她笑,那微笑明媚動人,眉目流轉的風情令人自願傾其所有,那雙大眼流泄的光華千轉、熠熠生輝,臉上刻著的幸福饒是時光匆匆也無法淡去其萬分之一。
在錯誤的時間遇見對的人那是考驗,在對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是悲劇,而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那是上蒼的眷顧,是前生修得姻緣福分才化為了今生牽引雙方的紅線。
她不勇敢也不出眾,可偏偏這個明顯可以稱之為天之驕子的人卻是步步緊逼,令她無法龜縮,她是走一步看一步,一定要有人在後面鞭策推著她往前走,逼著她面對現實,她才願意正面應對,可願意站在她的身後的人不過寥寥,但至少…她遇見了,不是嗎?
這大概是喬沐有生以來吃的最有氛圍最浪漫的一頓晚餐了,置身于海底用餐令她自然而然的產生一種錯覺,仿佛他們就是生活在這幽深海底的人魚,世俗的紛擾通通都與他們無關,他們在這無拘無束的生活,可以存活上萬年,而那透明特殊材質內的魚仍舊在無憂無慮的遨游,可她知道,他們只是過客,來去匆匆,遲早要往返到現實生活,那醞釀著的風暴令她畏懼退縮,本能的想逃避。
喬沐吃的不多,饒是美味佳肴誘惑人的饞蟲,她也再吃不下去分毫,那條手術遺留下的痕跡告誡了她缺損的胃部在經不起任何的折騰,她現在想想都覺得後背驚出一身冷汗,當初她是擁有怎樣的勇氣才敢那樣不要命的虐待自己,可只現在想想她都覺得胃部正在急劇收縮隱隱作疼。
出神的看著幽藍海水中遨游的魚,品種繁雜色彩斑斕迷惑了人的視線,她看到那所謂海中霸主悠然閑適的從她眼前滑過,那模樣就像是天生的王者在巡視它的領地,曾經她看過一部美國電影大白鯊,就是那部電影令她對大海有種最深層的恐懼。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不再跟年少時一樣畏懼大海,她可以去看海可以站在海邊任由浪花輕吻她的腳,可她無法下水,她是旱鴨子不會游泳,她只願意站在岸邊當個旁觀者,不願意將自己置身于那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濤洶涌的水中。
深思即使飄移再遠也總有魂回肉身的一刻,喬沐回過神收回視線,而對面的男人正在用餐,有條不紊的切著碟中的牛排,他的袖扣永遠都是扣得整齊,衣服也永遠都是熨帖平整,一舉一動優雅高貴,就像是個天生的貴族。
他修長白皙如瓷玉的手無疑于是最吸引人眼球的,正是因為這雙手好看,才會讓他看起來做任何的事都那麼賞心悅目,憑良心說,若是對面的人換副模樣換雙手,同樣的舉措只會讓人覺得做作又虛偽,這是個看臉的世界,是個拼顏值的時代,對面的男人他擁有傲人的資本,他的學識、他的能力包括他的外表和內在都能令人望塵莫及、贊賞有加。
「肖大神,我突然間覺得這個世界好不公平,造物主也是偏心的很,它可以造就出像你這般的天之寵兒,可這世界上平凡的人太多了,為何獨獨對你如此厚愛?」喬沐的手肘撐在桌子表面,雙手抱著雙頰,一瞬不瞬的看著肖言說著她內心的感慨。
拿著刀叉的手頓了頓,肖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掀起眼皮深邃的雙眸靜靜看著對面的,嘲諷一笑,只見他上下嘴唇輕踫分離,那清冷的聲音便傾瀉而出「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有的人一出生便就注定了殘缺,永遠不要去抱怨命運,你能做的就是迫使自己接受它所給你的一切,該面對的躲不掉,該發生的也不會因為你的埋怨的逃避而消失。」
肖言的話一語雙關,他嚴肅認真的神情令喬沐美眸微斂陷入沉思,他約莫是應該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她心內猜測的尚未得到證實的事情,是啊!聰明如他,怎麼會被蒙在鼓里呢?他要的從來就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自己對他的信賴和坦誠,可終究自己還是讓他失望了,她沒有做到,他給了自己那麼多機會,或許從開始交往之前,他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被蒙在鼓里被當成跳梁小丑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手漸漸垂落,無力的垂放在布藝的單人沙發上,嘴唇微勾自嘲一笑,對面那咄咄逼人的視線令她無法自容,低垂著頭悶聲開口「肖言,你早就知道了吧?或許…從一開始就知道了這些事情,甚至于在我自己都毫無察覺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所有的真相,是嗎?」。
他看到的只有她的烏黑的發頂,鳳眸微斂沉下聲「我是一開始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包括你們家的秘密。」
「呵呵~我是不是太蠢太遲鈍了,所以你們都知道的事情,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我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都把我當成小丑一樣愚弄,耍著我很好玩嗎?」。緊蹙著眉美眸破碎,悲痛異常,說著話的聲音都不穩顫抖。
劍眉蹙著,肖言冷然看著始終低著頭不遠正面看著他的人冷漠說道「喬沐,你抬起頭來看著我,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誰而選擇隱瞞,我相信你的心里比誰都清楚,比誰都更明白我們這麼做的目的。」
似是被他的話觸動,時間靜謐似乎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嘀嗒嘀嗒,時間一分一秒的,而坐在對面的男人卻始終緊盯著低垂著頭的喬沐,固執的看著她,不知道是心理防線崩潰了還是想通了,喬沐才緩緩抬頭,隱含著水光的雙眸平靜的跟一直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的男人對望。
喬沐長長的嘆出一口氣,無力的半斂下眼眸「我知道,剛開始我只是不敢相信,被恐懼拉扯我無法自救,我害怕會推翻現在原有的一切,我害怕失去身邊的人,可是那天喬瑾陽帶著我去看了一個人,我才對這些事情生疑,我不跟你說只是因為我自己都還無法確定更無法接受,所以我開不了口。」
肖言沒有說話,面上依舊毫無表情令人模不清他現在真實的想法,都說眼楮是心靈的窗戶,而唯一泄露他情緒的便是他的眼楮,那滿載憐惜的雙眸正是他最真實的反應,更是他對喬沐最真實純粹感情的表現。
「那段時間,我的思緒很混亂,我想理清楚都毫無頭緒,根本不知道該從何下手,而我們…又剛好冷戰,你許久不歸家,我自己把自己鎖在屋里想了很多,我想到了我的、我的童年,我想到了遇見你之後的事情,有些事實已經呼之欲出了,我卻還是在下意識的排斥反抗試圖抹去,我是真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喬沐抬起眼眸,看著肖言的眼楮惶恐不安,那眸底深處的迷茫深深觸動了肖言。
斂下眼眸,斂去眸中情緒,肖言看著桌上碟子里那被切了一半的牛排,就像是他的心髒一樣被生生剜去了一半,煩悶的閉上了眼楮,他知道遲早有這一天,他也試圖想將這一天的到來盡可能的推晚,他總是想著還不夠,他所能做到的還太少,他要建立的防火牆還不夠完善,可命運的冷漠令人心寒,事情就是這樣猝不及防的發生了,他最想隱瞞的人卻是在他毫無所察的時候猜到了真相。
他突然間對喬沐不合時宜的聰明很是不悅,他都希望坐在自己對面的人依舊蠢鈍,多希望她神經大條到能將所有的未知和對她不利的事情忽略,這就是所謂的大智若愚嗎?可笑,他一直知道喬沐並不愚蠢,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心思敏銳到靠自己的推敲就知道了他們一直選擇隱瞞的事情。
輕笑一聲,肖言睜開了眼楮,他笑「喬沐,我多希望你並不聰明,我多希望你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我希望你躲在我的羽翼之下,我希望我能夠為你遮風擋雨,可是…我沒有做到,你是唯一讓我感到挫敗感到無奈的存在,喬瑾陽和我選擇了隱瞞,只是為了盡可能的將事情壓下來,就是為了不波及到你,不會傷害到你平凡的生活….」
「好了,你不用多說了,正如你所說,我並不蠢,我知道你們這麼做是為了我好,可風雨欲來你們又怎麼擋得住,我知道喬瑾陽不是我哥哥,我感謝他一直這麼照顧我、包容我、疼愛我,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喬沐認真的看著肖言,一字一句的開口道「而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是我的愛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將我保護的很好,我知道你為我擋去了外面的風暴,你是一個好,無論外面狂風暴雨,你始終為我撐起了一片只屬于我的天地,只屬于我的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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