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們還一無所知?」男人面色陰冷的將報紙用力摔在辦公桌上。
面前站著的人蹙了蹙眉,抬手拿起桌上的報紙,那上面偌大的標題醒目,令人一眼就能明了其內容「莫氏集團內幕,董事長神志不清,神秘女人出現探望,疑似私生女!」
他低下頭「抱歉,董事長,我沒有想到過趙總會直接將帶到醫院,更沒我想到他會跟媒體通氣,到醫院去胡鬧。」
凌成安微眯著眼眸,諷刺的開口道「沒想到?你什麼都沒想到,我請你來做什麼?我特麼讓你看好趙逸,讓你關注他的一舉一動,現在倒好,人做什麼你全都蒙在鼓里,一句沒想到就來搪塞我?出了事,你一問三不知,真是個飯桶。」
桌前站著的人不敢反駁,始終低著頭,這一次是他的失職,讓趙逸在他眼皮子底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他還被動不知,毫無察覺,直到媒體已經將消息報導出來了,他才知道這些事,怨不得代理董事長這麼氣憤。
報紙上的女人雖然被打了馬賽克,做了處理,到熟悉喬沐的他,怎麼會認不出來這個被刊登在報紙上的女人就是她呢?煩悶的握拳用力捶向桌子,這個趙逸,早先他就去警告過他,讓他安分守己,別妄想不該屬于他的東西?
看來他的告誡對于某些蓄謀已久的人來說,就猶如是一只幼小的弱獸毫無震懾力的威脅,他怎麼會放過快到嘴里的肉?野獸永遠不會放過美食,何況他已經在一旁勘測了許久,蓄勢待發的毒蛇終于露出了它的獠牙,這一次他鬧出來的動靜還只是個開端。
或許接下來,他就會以匿名人士的身份將他搜刮到的消息,手里掌握的證據,通通發送到渠道,讓這些陰暗的,一點一點的曝光在大眾之下,引導社會輿論的方向,添油加醋一向都是新聞媒體最常用的手段,他只要稍稍添把火,這星星之火足以燎原,足夠將他們燒成灰燼。
浮躁的情緒逐漸平息,現在生氣發火,追究誰的責任都沒有任何的用處,不過就是浪費時間而任由這流言瘋長,四處傳播,現在他必須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任何的負面情緒只會影響到他做出正確的判斷,現在首當其沖的應該是想辦法將消息壓下來。
他斂眸,暗暗沉思,站在桌前的人默了默,試探性的開口「董事長,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是否要去追究趙總裁的責任?」
凌成安厭惡的蹙眉,不耐煩的開口「你腦子被狗吃了嗎?現在去追究他的責任有什麼用?更何況趙逸既然敢邁出這一步,敢將消息爆出來,你以為他會沒有準備好後路嗎?你以為他就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嗎?」。
他愣了愣,重重點頭「抱歉,董事長,是我思慮不周。」
他抬手揚了揚,冷聲道「現在首要的任務是先想辦法補救,絕對不能讓公司的形象受到影響,你先將消息壓下來。」
他正視著凌成安,公事化的語氣「董事長,我已經通知了公關部盡最大的努力將消息壓下來,能撤下來的已經全部撤下來,其余的也被追回,只是董事長,這一次的事情惡性化,有兩家雜志社不願意撤下來,還有這消息不脛而走,知道的人太多了,恐怕難以堵住悠悠之口。」
「嗯,我知道,他既然敢親自露面,是肯定不會讓他所做的事情,所做的努力全部打水漂,算了,你通知他們盡力壓下就可以了,至于那兩家雜志社,也不需要去交涉了,那應該是趙逸安排好的,多說多錯,現在,你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盯死他,絕對不能再讓他鬧出什麼風波來。」他轉過椅子,神色晦暗不明,眼眸看著辦公室的落地窗漠然開口吩咐道。
他微微頷首,開口道「我明白了,董事長,要是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好半晌,他都沒有听見凌成安的回復,略帶疑惑的抬頭,眼眸看向坐在辦公椅上的男人,卻見他背過了身,他看到的只是他冷凝的側面,緊繃成一條線,緊抿著唇,神情莫測,似是在深思,就當他以為听不到凌成安的回答之時,他听到辦公椅上的男人嗯了一聲。
他微愣神,在反應過來之後,轉身離開辦公室,關上門之前,他看到那辦公椅上的男人看起來似乎很落寞、孤寂,門縫漸漸闔上,阻絕了他的視線,也將辦公室內和門外阻隔開來,門內門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他微微甩了甩頭,他在想什麼?董事長那樣站在雲層頂端的男人怎麼會孤寂?怎麼感覺到孤獨?只是這高處不勝寒,不是嗎?越是站得高越是孤單,身邊空無一人。
隱去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還是趕緊去做好董事長交代的事情吧!原本就是因為他的失職,才導致趙總有機可乘,現在他們可都是得打起精神來,半分都不可以松懈,恐怕接下來是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凌成安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艷陽高照,已經立夏了一段時間,外面人來人往、穿梭的人群,都已經換上了短袖,只是在外面稍稍行走一段時間,身上都會出一層薄薄的汗,他坐在椅子上,眼眸深不可測,只是眸底深處似是有著濃濃的茫然。
他不知道現在的自己都在做些什麼,更不知道這些事情何時才會平息,亦不知道這些事情會將他們推到什麼樣的境地,最終的結局又會是怎麼樣?未來是未知數也是變數,他該怎麼做,才能全身而退,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他也挺沒有用處的,這個莫氏集團太子爺的身份究竟帶給了他什麼?從小他就被說成私生子,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被人說成小三,他還太小,無力爭辯也無法保護自己的母親,他總想著只要他長大就好了,只要他變得更強大,他就可以保護母親了,可是呢?她最終沒有等到他長大,就這樣撒手人寰,將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丟在這個世界上。
而現在,他一樣無能,依舊保護不了自己想珍惜的人,他看著在眼皮子底下的被推到了風浪口,而他還後知後覺,他的的確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窩囊廢,毫無用處,他永遠都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
側過頭,看著桌子上的,他微微蹙眉,眸底深處閃過一抹暗芒,他抬手將桌子上的穩穩握在手上,點亮屏幕解鎖,在即將撥出去的瞬間,他頓住了手,神情猶疑,恐怕她現在也不想看到他,更不想听到他的聲音吧?
低低的嗤笑一聲,眼底的顯而易見的自嘲始終留藏在眼眸,將重新丟到桌子上,手肘撐在桌面,雙手捂著額頭。
如果可以,他情願不要這個身份,這個只帶給了他痛苦和嘲笑的身份,要是可以自己選擇,他情願選擇出身在平凡的家庭,哪怕不富有,哪怕很貧寒,他都甘之如飴。
時間靜默,他坐在辦公室內許久,倏而,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順手將桌子上的抄走,推門出去,乘著電梯一路往下,坐在車上,麻利的倒車,而後驅車離開了公司大樓下的地下停車場。
明亮寬敞的總裁辦公室內,趙逸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如同螻蟻般的人,不久之前,他也是這其中一員,只是在不久的將來,他就會是像現在這樣,站在雲端之上,俯瞰芸芸眾生。
簡潔明了的鈴聲響起,在兜里震動,他從西裝褲兜掏出,看到屏幕顯示的來電名稱,他微微蹙眉,手指在屏幕上輕滑,那端傳來的質問聲,令他有些反感的皺眉。
「趙逸,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你對喬沐沒有任何感覺嗎?你不是說只是要利用她掃清障礙嗎?為什麼你們那麼曖昧?難道這照片還會騙人嗎?」。
他踱步到桌前,桌子上擺著的是今天經濟報和各小道消息報社的頭條報紙,他抄起桌上的報紙,看到那上面的照片,他略挑眉,將報紙舉遠了看,微微眯眼,倏而,他勾唇一笑,眼眸里似是對這張照片很滿意。
那照片上的人,看起來似是在接吻,舉止親密,他自是知道這是因為錯位的原因,所以才會造成她們在接吻的錯覺。
許是見他許久不回答,里的人更加憤怒,口不擇言的說著「趙逸,你真夠不要臉的,怎麼?現在見人家月兌胎換骨了,你又後悔了,對她產生興趣了,你省省吧!別忘了,是你把她推到公眾面前的,更何況她已經結婚了,你那齷齪的心思還是盡快收起來的好!」
他蹙眉,神情狠厲言語冷漠,他說「我要做什麼,用不著你來管,我也不需要跟你解釋,你要是覺得難以忍受,也可以,你搬出去吧。」
他的話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她的怒火被澆滅,心髒也因為這無情的話語,變得冰冷,他的話就像是鋼釘,一顆一顆的被釘在她的心上,鮮血淋灕、千瘡百孔。
她從高中時期就跟著他,他們一路相攜直至現在,她看著他漸行漸遠,他不再像以前一樣對她百依百順,也不再哄著她,有時候,他喝的伶仃大醉回家,她還能在他的身上聞到不屬于她的氣息,那是別的女人的脂粉味、香水味,她還會看到他的衣服上留著那曖昧的紅痕,那樣刺眼。
她一直忍耐,忍耐著不說出口,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越來越過分,她也終于忍耐不住,和他多次爭吵無果,最終干脆許久許久不回家,獨留她一人看著空蕩蕩的房子。
她明白,他們之間回不去了,那份最初的純粹的愛情早已經被時間蠶食的面目全非,她只是還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放開他的手,不甘心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就這樣無疾而終、不歡而散。
她被他的話堵住了嘴,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听見他愈加冷漠的話,他說「方茹,我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好聚好散,你要是接受不了,那你就離開去找愛你的人吧,老實說,現在的你的確沒有了以前那樣可愛,你也的確比不上現在的喬沐一絲一毫,只知道跟個怨婦一樣問東問西,疑神疑鬼。」
被掛斷,她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她會變成這樣是為什麼?女人會變得像只刺蝟一樣尖銳,不都是因為男人的變心嗎?是他親手將她變成這樣,將他們的感情謀殺,現在反過來指責她、質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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