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照樣過,只是偶爾她會在電視上、手機上,看到關于莫氏的報道,對于莫氏集團老董事長的所作所為的追蹤報道,並未停止過,她偶爾也會點開看看,只是這一切都與她沒有太大的關聯,不是她冷漠,只是突然間讓她對一個從未在一起生活過的人抱著無比的關心去對待他,那是未免有些太勉強人了,她不可能做到,何況她也不是心善到瑪麗蘇的。
紙包不住火,最終這些事情被捅了出來,與此同時,喬家也是亂成了一鍋粥,若說和莫氏比起來,她更加關心的是自己現在的家庭,隨著報道的不斷深入,莫氏的丑聞一點一點曝光在公眾的視野之下,信息技術的普達和傳遞速度,是常人無法想象的,以至于身在鄉下的喬媽也終于知道原來喬沐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在她的逼問之下,喬爸才終于向喬媽坦白了所有的事,和盤托出,喬媽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暈厥。
她看著床上躺著的婦人,悲從心來,如果可以,她多想真的成為喬媽的女兒,如果是那樣那麼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了,她們現在或許還是很平凡,但卻會過得很溫馨很幸福,生活依舊簡簡單單的,卻是充滿感動和歡笑。
無聲的嘆氣,床上的婦人似是有轉醒的趨勢,她微微傾身,緊張的看著床上的人,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緊閉著的眼楮,忽然,床上的婦人睫毛顫了顫,喬沐只覺得一顆心髒都被吊到了嗓子眼。
喬媽睜開了眼楮,視線還有些模糊混沌不清,眼前只瞥見一個模糊的人影,等眼楮適應了光線,她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誰,顯然她的記憶還有些混亂,她對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而這里又是什麼地方,她都還有些模不清。
喬爸見到自己的妻子悠悠轉醒,見她終于醒了,眼里似是隱隱有淚光閃爍,她的記憶回籠,對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心內也有了個底,她還記得她是因為知道自己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竟然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而她自己的孩子早在剛出生就夭折了,她的女兒甚至還沒來得及睜開眼楮看看這個世界,還沒等她這個母親抱抱她,就那樣孤零零的死去,而她這個母親竟然被蒙在了鼓里二十幾年。
若不是因為這一次她看到了報道,她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些事情,不會知道她的女兒早就已經離開了人世,這個男人啊!她嫁了個好男人!他欺瞞了自己二十幾年,他讓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團團轉,被他耍著玩,可憐她的孩子還沒有來得及長大,沒有來得及叫她一聲媽媽,上天就殘忍的將她幼小的生命殘酷無情的奪了去。
喬爸看著喬媽滿臉痛苦,喬媽眼里似是含著晶瑩的淚花,她干裂的嘴唇艱難的開合著,說出的話也有些沙啞,她說「你滾,我不想看見你,我曾經以為我嫁了個好男人,可是你呢?你怎麼對我的,你將我當成個傻子一樣耍的團團轉,你讓我替你的前任未婚妻養了二十幾年的孩子,你憑什麼瞞著我?為什麼這麼對待我?」
「不是這樣的,我是怕你產後虛弱,知道女兒過世的消息會承受不了,我怕你出事,剛剛失去了女兒我不希望失去你,我不希望你出半點問題。」喬爸淚眼朦朧的看著情緒激動的開口安撫道。
喬沐看著心內心酸不已,在的二十幾年里,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不是老喬家的親生女兒,對她而言,她以為上帝對她還是公平的,關上了她的一扇門,就必定會給她打開一扇窗戶,她沒有好看的外表也沒有傲人的身材,在那的十幾年里,她一直都是倍受排擠和嘲諷,可她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幸福的,因為她擁有最幸福的家庭,愛她的父母,護著她的哥哥,這些人是她有限生命里最珍貴的財富,也是她這一生最寶貴的珍寶。
可突然有一天,上蒼跟她來了個巨大的玩笑,這個幸福的家庭都不屬于她,一切都是假的,她拼命改變自己,讓自己能夠漂漂亮亮的出現在別人的眼前,她努力的減肥只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好,是的,她做到了,她成功的減肥,嫁了個好男人,她以為她的幸福從此開始了,可是這一切不過是假象。
人人都抱怨上蒼不公平,可她只想說上蒼是公平的,它給你開了一扇窗戶,那麼必定另一扇門是打來不了的,無論你如何努力,你也只可能擁有那巴掌大的幸福,它分配給你的你才可以接受,不屬于你的,你就算拼了命也得不到,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就好比現在,她擁有了姣好的外貌,可是它把原本屬于她的幸福家庭收了,它告訴自己,做人不可以太貪心,得到一樣了,就不要妄想著得到更多,人要學會滿足。
喬沐兀自坐在另一邊,想說話又不敢開口,現在的自己有什麼資格開口?她又應該說些什麼?的確是她頂著媽媽女兒的身份向她肆無忌憚的索取了這麼多年的疼愛,這一切原本都應該屬于她的女兒。
喬媽看著沉痛的男人冷笑「如果你是害怕我虛弱,知道這個噩耗之後會出事,那麼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一次都沒有跟我提起過?你就是害怕她的女兒會受委屈是嗎?你就是害怕我知道了真相之後,會把她的女兒丟到孤兒院去,是嗎?呵呵呵,這麼多年了,你心心念念的還是只有她,我算什麼?我為你生兒育女,任勞任怨的洗衣做飯,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你可曾真心對待過我?我早就應該知道,當年你的一顆心就都在她身上,是我太傻,傻到以為只要時間夠長你就會被我感動,可笑,我竟然在這二十幾年後才明白,感動不是愛情,就算我感動過你,你也不會因此對我施舍半分感情。」
喬爸努了努嘴,似是開口想要辯解,又無從開口,他看了坐在對面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的喬沐一眼,心內無奈的重重嘆氣,這一切都是命,當年做下決定的時候,他就應該預想到在未來的某一天會東窗事發,這些事情遲早會被大白于天下。
跟自家相處了這麼多年,他怎麼會不清楚她的脾氣秉性,她現在就是在氣頭上,所以口不擇言,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越是安慰越是容易鑽牛角尖,說話越是尖酸刻薄,但她的內心卻又不是跟她嘴上說的一樣,他很清楚她的內心其實柔軟如豆腐,一踫就容易爛掉,她現在是鑽進了死胡同出不來,等過些時日,氣頭消了就好了,只怕是喬沐那傻丫頭一句一句都听進了心里。
她抬頭看著喬父,嘴角扯了扯,淡淡一笑,只是那笑看起來很牽強,她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她起身幫喬媽掖了掖被子,默了默開口道「媽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我改天再來看您。」
喬媽頓了頓,看著站著的喬沐,心內尷尬又不好意思開口說什麼,不自然的撇開視線,喬爸見喬沐站在那里,開口解圍道「嗯,你先吧,你媽這里有我照應著,沒事的,你也在這里守了一宿,好好休息吧。」
她呆愣的點頭,轉身往外走,反手將門關上,抬手撫了撫額頭,閉上眼楮,蹙眉,她睜開眼楮時候,感覺到一陣暈眩,身後溫暖的懷抱令她鼻頭一酸,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此刻卻是成為了她最安心的依靠,是能令她卸下一切偽裝讓她放心依偎的唯一港灣。
他關切的開口問道「還好嗎?是不是感覺很難受?」她搖了搖頭,牽強的笑了笑「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吧,你快去忙你的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他蹙眉,看著懷里的人臉色蒼白,他沉聲開口「真的沒事?你臉色看起來很難看,不行,先跟我到辦公室去休息一下,等我下班後跟我一起。」
她抿唇,靜默了片刻,低聲開口道「阿言,我真的沒事」
他似是沒有听見她的話,也許是听見了卻當做沒有听見,半攙扶著她往辦公室走,根本不容她拒絕,她側目看著他的側臉,他緊抿著唇,面色清冷,她低下頭看著地板,心內無聲的嘆氣,只是暈眩並沒有停止,她半靠在他的懷里才勉強穩住身形。
他倒了杯溫開水給她,看著伸在眼前握著杯子的修長白皙的手,她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杯子,奇怪,明明都已經到夏天了,她卻還是感覺到有絲絲的涼意襲來,杯子內溫熱的水也只暖了她的手,垂眸看著手上的杯子,那杯沿邊被熱氣氤氳,凝著點點水珠,她听見他低沉醇厚的聲音,他說「冷?」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令她愣了神,微微仰頭看著他,他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臉,她微微眯了眯眼楮,如果忽略她難看的神色的話,那麼此刻她的動作神情看上去宛若一只慵懶的波斯貓,恍惚間,她的身上便被披上了外衣,那是他的外套,也許是太長時間離開人的身體,他的外套有些冰涼,被他的氣息緊緊包圍著,她才能得到片刻安寧。
他一只腳微微屈著,半蹲子,抬手捏了捏清減的臉頰,漆黑如墨的黑眸泛著暖意和關切,他說「還好嗎?很不舒服的話,那我帶你到房間去休息睡會。」
她怔了怔,開口問道「房間?病房嗎?」。她傻乎乎的看著他,令他輕笑出聲,他說「我能讓你去睡病房嗎?當然是我的房子。」
「你的房子?」她蹙眉反問,他輕輕點頭「嗯,剛開始上班時,醫院分給我的小公寓,現在還給我留著空,那里也會經常有人打掃,很干淨,你要上去休息一下嗎?」。
她搖頭,「沒事,我在這休息會就好了,你快去忙你的吧!好好上班,我不想拉你的後退,老是害得你沒辦法好好上班工作。」
「真的沒事?還是去休息一會,睡一下吧?你不是守了一個晚上沒有睡嗎?听話,去好好休息會,不然你這樣強撐著,只會更加惹得我擔心,工作也不能夠好好的完成。」他低低的開口說著話,那聲音就像是在誘哄著孩子乖乖睡覺,低低的磁性縈繞在她耳際,帶著安撫人心的魔力,她浮躁的心漸漸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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