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我當是誰呢,這般為個不懂禮數之人打抱不平,原來是同宗姐妹啊!怪不得都這般慣會使用柔弱伎倆,蒙騙她人。」
那個先開言的御女調轉話頭針對為李瑤說話的人。
「是啊!咱們的李御女也是姓李,原本以為是巧合,不想是同宗。怪不得臉樣貌、語調都和咱們那位椒房頗為相似呢。」
底下的嬪妃竊竊私語,小聲議論起來。
青萼有些無奈的看著那些人,好好的一個賞菊宴,變成長舌婦的聚集地,生性喜愛清淨的貴人該是煩心了。想到此處抬眼看看面色平靜的馮落璃,清水一般的靜眸之中閃過一絲不耐之色。
「諸位小主,天干氣躁,不如喝些貴人親自采摘的菊花茶降降火吧!」青萼清著嗓子說道,「院子里的秋菊都是些稀罕品種,小主們個個才華橫溢,想來咱們貴人是有耳福了!再者說來,一時半刻皇上到了,也好對小主們的才華品評一番,豈不是一件美事?!」
青萼這一言,所有的妃嬪都安靜了下來,不為別的只為那一句皇上要來。原本不確定的事情,這會兒經青萼一說準是沒跑的了。誰心里都清楚,皇上是絕不待見背後議論是非之人的。
乙凌略略哂笑,「讓貴人見笑了,我們也不過是隨口說起罷了。再者,同為服侍陛下之人,皆是一家姐妹,又哪里真的有嫌隙呢?不過,倒是牙齒常有磕著嘴唇的時候,還請貴人不要見怪才是。」
「是啊!是啊!貴人千萬不要責怪才是!」
底下一片附和之聲。
「不妨事!今日天氣尚好,秋菊也正盛,不如各位妹妹便以這秋菊為題各個賦詩一首如何?」馮落璃淡然一笑,對方才之事一帶而過。
話音一落,便有宮人為各位嬪妃送上筆墨紙硯。
「咱們這千菊園的菊花各有千秋,各位小主皆大可以先行游覽一番,也不辜負了這滿園芬芳。」青萼看看低頭喝茶的馮落璃,接過話來補充了一句。
「如此,嬪妾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各個嬪妃一一起身拜別,前去賞菊去了。因著所選妃嬪大多是世家女子,有些還是屬國宗室女,詩詞都是難不住的,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在皇上面前展示的機會,自然都不會放過。
「貴人,吃幾枚阿膠蜜餞吧!」
青萼見嬪妾們一一散去,伸手端了前些日子皇上命人送來的各色果子的蜜餞放到馮落璃跟前。往日跟這些嬪妃打交道也只限于宮中拜訪,今日這一番鬧騰,馮落璃這麼喜歡安靜之人怕是有些受不住。
馮落璃扭頭沖青萼笑笑,若不是青萼在旁,真不知道還要鬧騰多久,伸手拿了一枚椰棗蜜餞放入口中,目光觸及到還有兩位樣貌妍麗、眸色澄明,神色略帶尷尬的妃嬪有些坐立不安的待在位次上。
青萼見狀要走上前去詢問,不想馮落璃擺擺手,輕聲道︰「難得還有兩位妹妹願意陪伴本宮在此吹冷風。青萼,端些吃食給兩位妹妹吧!」
那兩人聞言,吃了一驚,抬頭之時的眸光里都閃著不確定,趕緊起身俯身作拜,一個身穿淺粉色半袖衫裙、看著年齡稍長些的開口說道︰「貴人恕罪,不是嬪妾不遵命賦詩,而是嬪妾胸無點墨,實不敢班門弄斧、污了貴人和陛下的雅興。」
「不妨事!舞文弄墨本就不是我等女子擅長之事,不會也罷!那兩位妹妹可有喜歡之事?」
那兩位嬪妃互相看看,而後臻首道︰「沮渠的月琴最是曼妙,妹妹我只會吹幾曲長蕭偶爾和沮渠合上一合,就再別無長物了。」
「如此甚好?不知兩位妹妹可願為本宮合上一曲?」
「嬪妾遵命!」
待宮人拿來樂器之後,兩人向馮落璃略略施禮之後,便坐定合奏起來。
月琴音色清脆柔和,簫聲宛轉悠揚,一曲古風《上邪》別兩人彈奏的清麗悠遠,宛若山風拂過溪水般綿綿悠長。令人听之竟不像事一曲淒絕的誓言,更像是一對情人之間的鐘情互訴。
「好好好!想不到宮中還有此余音繞梁之佳音!」
一曲奏罷!拓跋浚拍手叫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兩人具是一驚,趕緊轉身叩拜。
「陛下!」馮落璃看看拓跋浚起身福身行禮,目光觸及到拓跋浚身邊一身月色廣袖交領縴霄襦裙素雅裝扮的李瑤,神色微動。
「嬪妾參見貴人!」
李瑤向馮落璃福身行禮。
「不必多禮!起身吧!」
拓跋浚撇邊的李瑤,快步上前伸手握住馮落璃有些微涼的手,心疼道︰「天冷了怎麼也不知道那個暖爐暖手!手還是這般冰涼。」
馮落璃搖頭笑笑,「無妨!陛下擔心了!」不自覺的看向樣貌明艷照人、秀麗無雙的李瑤,「不想陛下協同李椒房一同前來了。」
言語之間染著不易察覺的酸意。
拓跋浚伸手理了理馮落璃耳邊被風吹亂的散發,扶她在軟椅上坐下,低聲道︰「莫不是璃兒吃醋了?」
馮落璃不語,神色也沒有多大的變化,「陛下做什麼,哪里輪得到我吃醋?!」
「好了好了!再跟你詳說好不好?!」拓跋浚伸手攬了攬馮落璃的肩,用只有兩人听得到的聲音輕哄道,握著馮落璃的手又緊了些許。
而後看向方才彈奏的兩人,「方才是你二人彈奏?」
「回稟陛下,是臣妾所彈!」
拓跋浚點點頭,看著年齡稍長問道︰「你是武威公主的外孫女-沮渠夏娜?」
「正是!」
沮渠夏娜放下手中的月琴,臻首回答。自從她外祖父被誅之後,從未有人提起過外祖母武威公主,想不到此刻提及之人竟是當今的皇上。
拓跋浚點點頭,「武威公主可好?」
「去年冬身感惡疾,不治而亡了。」沮渠夏娜有些哽咽,如不是武威公主臨終前的一封書信,她也不會被接到司空陸麗府中,而後被選入宮中。
雖然,听外祖母言道宮中險惡,但比起那般食不果月復的日子,這里要好太多了。
拓跋浚神色暗了幾分嘆口氣道,「你也無須太過傷心,若不是沮渠牧健圖謀不軌,武威公主又何以落得如此下場。罷了!自今日起,你便晉為椒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