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像是惡鬼一般不斷啃咬撕扯著馮落璃的意識,手指處的緊繃感像是被人用蠶繭束縛住了一般。雜亂而恐懼的情景交叉著、紛亂交替的出現在夢境里,想要逃開卻半步也不能。
「不…母親…父親…哥哥…」高燒不斷的馮落璃一直斷斷續續的囈語著,身子不受控制的發抖。太醫李脩不斷的用藥、下針,看的一旁的拓跋浚神色越來越憂懼。
「李脩!皇後她如何了?!」
李脩讓青萼將一劑藥喂馮落璃喝下去,復又伸手把了馮落璃的脈息,跪在拓跋浚跟前道︰「陛下,娘娘她內里憂懼過度,外加手指受傷嚴重,倘若高燒一直不退,怕是要……」
「胡說!」拓跋浚吼了一聲,「朕要你拼盡生平醫術救回皇後!」
「陛下!微臣…微臣自當竭盡全力!」
這個時候張佑小跑著步子走到拓跋浚身邊附耳低聲道︰「陛下,悅椒房在殿外求見!」
「這個時候她來做什麼?!」
「說是有關皇後娘娘性命,請求見陛下一面!」
拓跋浚抬眸看了一眼張佑,都傳悅玲瓏醫術出神入化,且醫治好了太後多年的沉痾,說不定也能救得此時的馮落璃,「宣她進來!」
悅玲瓏一襲月白色窄袖縴霄羅裙,外披一件同色狐毛斗篷,進了內殿便解下披風交給一旁的宮女,快步走到拓跋浚跟前,躬身作拜。「臣妾拜見陛下!」
「你有辦法醫治皇後?!」
拓跋浚此刻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了,二話不說直接開口詢問。
悅玲瓏看了看拓跋浚,素聲說道︰「臣妾沒有十足的把握,但願意試上一試!」
「試上一試?!」拓跋浚一雙晦暗不明的眸子盯著悅玲瓏那嬌俏瘦弱的身子,「倘若有差,該將如何?!」
「娘娘有損,臣妾相陪;娘娘身死,臣妾殉葬!」
悅玲瓏那清瘦的唇角倔強的揚著,沒有絲毫的懼意,但也看不出十足把握的神色。她那般模樣。更像是以身赴死的將士。仗劍迎風,不懼來人。
拓跋浚愣了片刻,而後看了看一旁的李脩,沉聲道︰「悅椒房主治。李脩從旁協助。如若有差一同治罪!」
悅玲瓏點點頭。「還請陛下移駕外殿!」
拓跋浚看了看兩人,沒說什麼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悅玲瓏看看李脩,「李太醫。娘娘可是因內熱引發的高燒不退,以致手指傷口發炎昏迷不醒?!」
李脩點點頭,「椒房所言極是!」
「李太醫可曾听聞燻蒸祛熱排毒之法?!」
李脩睜大眼楮看著悅玲瓏,「椒房是說古醫書之中的燻蒸之法?」
悅玲瓏點點頭,「本宮在于闐曾見過一位神醫使用此法,尚記得如何使用,不過需要李太醫的配合。」
李脩凝思片刻而後點點頭道︰「椒房盡管吩咐,臣照辦便是!」
悅玲瓏點點頭,看了一眼一旁的青萼,「你去找幾個宮人抬一個干淨的浴桶,而後命人燒水,將熱水倒入浴桶至大半桶即可。」
青萼點點頭,看了床榻之上的馮落璃一眼,「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李太醫,娘娘體質你最熟知不過,去內熱、排內毒之藥便有勞你了!」
李脩點點頭,轉身下去開藥。
不大一會兒,浴桶之中便冒起團團水霧,李脩也將開好的藥材放入浴桶之中。悅玲瓏命李脩退下,而後讓幾個力氣大些的宮女將馮落璃抬到浴桶之中。
水霧將馮落璃整個兒淹沒,原本抖動不止的身體也在漸漸平息。悅玲瓏看看青萼,凜聲吩咐,「你們都下去吧!」
青萼有些猶豫,「椒房,奴婢還是留下听候差遣吧!」
「不必!本宮既是要醫治娘娘,她若有差池,本宮也性命不保!你就放心離開吧!沒有本宮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內殿,就連皇上也不可以!」
青萼見沒有留下的余地,只得深深的看了馮落璃幾眼,而後示意其他宮女一同退下。
所有人都退出之後,悅玲瓏看了看依舊昏迷的馮落璃,清聲說道︰「此番,你我兩清了!」說罷,月兌了自己的外衫,也踏進浴桶之中。
霧氣在兩人之間繚繞,悅玲瓏將手掌放在馮落璃的肩膀之上,神色凝重而肅穆,口中說著一些于闐古語。昏迷紙張的馮落璃只覺得置身一片熱氣之中,體內的束縛、疼痛似乎順著某一股熱氣從身體里漸漸流出。受限的意識,也漸漸恢復主導地位。
半個時辰之後,悅玲瓏一臉疲憊之色的出現在眾人眼前,只緩緩走至拓跋浚跟前,「陛下!臣妾已然盡力。不出意料,娘娘今夜子時便會醒來。」而後看了看一旁的李脩,「李太醫,麻煩給娘娘再開一副溫補驅寒之藥,半個時辰之後服下!」
「你,辛苦了!」拓跋浚看了悅玲瓏半天想出這麼一句話來。
悅玲瓏笑笑,「臣妾有些累,先行休息!不能侍奉,還請陛下恕罪!」
「張佑,送悅椒房回宮!」
悅玲瓏走後,拓跋浚協同李脩一同走進內殿,只見馮落璃面色紅潤、平和的躺在寢榻之上,身上的衣服也新換過。一旁的浴桶早已沒了絲毫的熱氣,隱約散發的藥味也被不知何處飄來的清謐花香給掩蓋住了。
「李脩!給皇後把脈!」
李脩急忙上前,一番細致的診治之後,快步走到拓跋浚跟前,「啟稟皇上!娘娘的內熱已然祛除,還有手指傷口的炎癥也大有好轉。如若不出意外,娘娘不日便會醒來!」
「當真?!」拓跋浚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看李脩。
李脩點點頭,「微臣這便去開副溫補之藥!」
拓跋浚心底升起一股對悅玲瓏的感激,雖然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醫治馮落璃,但終究是救了馮落璃的,不覺走到馮落璃的寢榻之前,「璃兒!你終于沒事了!」
青萼將藥喂馮落璃服下,扭頭之時無意之間看到窗欞之上的白曇花開了,不覺吃驚,失聲道︰「娘娘親手種的白曇花開了!」
拓跋浚聞聲扭頭,一朵雪白的曇花層層相扶而開,清幽、雅致一如馮落璃本人,只在會心之處散發懾人的幽香,聞之終生不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