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
副將元提有些傻眼了,這昨日才差人前去昭陽殿稟報黃金失竊之事,今日便從自個兒地盤搜將出來,如此冒失稟報又迅疾偵破,豈不是不打自招嗎?
乙渾的眸色幾乎凝成墨色,「這幫蛀蟲!往日里偷模也就算了,竟敢動手鑄金人之禮所用物件,簡直是該死!」
「那些個閹人!果真是蠅營狗苟之類,鬧出如此禍事砍了都不為過!」
乙渾初接手內廷司,那些個通于圓滑、精于世故的當值太監們雖表面上怕這個有著赫赫戰功的將軍,暗地里卻是不服氣的很。要知道在這皇宮,會打仗的愣頭青多了去了。沒有些個手段,斷然是服不了人的。
內廷司又是個人人擠破頭皮爭搶的去處,自然里面的人多少都是有些背景的,做起事兒來較之別處也難免乖張些。乙渾暫代這個主司,雖外頭名頭顯赫,實際上連同以往舊將都吃了不少的暗虧。
「這一次本官定不會輕饒!」乙渾唇角緊緊抿著吐出幾個狠厲的字眼,「元提,備下筆墨紙硯,本官要向陛下稟明此事。」
「什麼?!不可啊將軍,內廷失竊是大事。如今我們雖找回失竊之物,但並未真正抓住盜竊之人。況,如今內廷司又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說著掃了一眼那滿地的珠寶首飾,「一旦陛下知道了,必定會龍顏震怒,到時候我們……」
「此事是瞞不住的。遲早陛下是會知道的!何況,饒是皇後娘娘也不會饒了我們。」
「皇後娘娘不是應允寬限我們幾日,只要我們找回金塊,不誤了手鑄金人之禮,想必娘娘是不會……」
乙渾看著元提,不由得無奈笑了一下,「元提,若是我們幾番追查找回金塊,娘娘尚有饒過我們的可能。可這個時候,他若知道是內廷司監守自盜。而我們又眼巴巴的去領功。你覺得娘娘還會把我們當功臣一般相待???」
元提重了神色。「她會覺得是我們為了讓她念及我們的情誼刻意如此。」
乙渾點了點頭,「誰會希望被人牽著鼻子走,為今之計我們只有上書皇上,痛陳過失自領罪責並將所獲贓物悉數清點上報。或許陛下念及我們查獲贓物有功不予追究也未可知。」
「將軍所言甚是!」元提備好筆墨紙硯放到乙渾跟前。乙渾提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元提,待會兒我寫好奏折前去天安殿,你便去昭陽殿將尋回金塊一事稟報給皇後娘娘。不必多言只垂首領罪即可。」
「是!末將明白!」
昭陽殿里暖意融融,馮落璃歪在軟椅之上閉目養神,手鑄金人之禮在即又趕上過年,宮中大小瑣事繁重。原本青萼、悠揚、映雪她們三個都張羅安排著不少事,不想又鬧出了金塊失竊不日尋回的鬧劇。這個年,還真是不好過。
「璃兒!」
拓跋浚煦暖溫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馮落璃緩緩睜開眼楮朝俯身凝視的拓跋浚一笑,「濬!」坐直身子站了起來,「這幾日忙壞了吧?!可曾用膳?」
拓跋浚搖搖頭伸手攬住馮落璃一同坐在軟椅之上,「還好!還是臨近年關,瑣事繁雜。要你一人處理後宮之事,難為你了。」
「哪里就為難了?!」馮落璃心知拓跋浚今日國事煩心不由得語調顯得有幾分輕快調皮,「再者說來,我本就是這準皇後,打理後宮乃分內之事,難不成你還屬意了別人?!」
拓跋浚緩緩一笑,眼角染著疲累,「璃兒,你知道我並無此意。」
馮落璃伸手攬著拓跋浚的腰身,「我知道!你要相信我會做一個好皇後和你站在一處。」
拓跋浚捧起馮落璃的臉,盯著她那張並沒有多少變化的臉頰,似乎依舊是那個初見之時宛若一股清風的小女孩兒,無論什麼時候她都在身邊。
「璃兒,我信你如你信我那般!」
馮落璃彎唇柔軟一笑,「嗯!」
「乙渾查獲內廷司一干太監偷竊皇宮用物一事,你可知曉了?」
馮落璃點點頭。乙渾差副將元提前來稟報之時馮落璃便能猜到,乙渾會將此事稟報拓跋浚。畢竟只有這樣,才能免去他自己的嫌疑。
「金塊失竊的確罪不可恕,但乙渾戰功在身且又初接手內廷司難免有些生疏,內廷司那些人又是奸讒慣了的,出了這般紕漏也算情有可原,再加之追回所失財物有功。如今年關、波斯疏勒朝獻再加上手鑄金人之禮,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乙渾乃有才能之人,小施懲戒此事便是了。」
馮落璃點點頭,「國家重才本是正道,此番處置也算合情合理,只是這內廷司之弊還是清理一番才好。」
「你是說乙渾暫代內廷主司一職不妥?」
「乙渾如今已經是恩寵新貴,不但戰功在身,且統領羽林軍又是陛下你親封的龍驤將軍,這等殊榮已然超越以往,若是再加以恩賜,怕是會有所不妥。況,此次金塊失竊他也有責在身,不罰尚可但實不宜再行恩賞。」
「你的意思是?」拓跋浚看著馮落璃,「我對乙渾恩寵太過?」
「恩重有才有能之人自然不為過,只是倘若乙渾當真是雄才大略之人,自然不計較恩賞在此一時。」馮落璃看向拓跋浚,「陛下你更無須刻意殊待,亂了賞罰之序。」
「這個倒是我疏忽了!」拓跋浚笑笑,摟緊懷中的馮落璃,「是我太心急了,總想給弘兒留下些得力之人。」
「弘兒還小,陛下你正值當年,人才我們可以慢慢提拔任用!」
「你說得對!此事不宜操之過急。」拓跋浚緩緩說著,語調里滿是父者為子女計的心緒,「內廷司掌管合宮的一應用度所用之人務必善明辨有決斷且精明世故才好。」
「嗯!此等人選必要清楚宮中事務且又圓滑之人……」馮落璃驀地靈光一閃,「苻承祖可好?」
「宿衛監監丞苻承祖……」拓跋浚眸色緩了幾分,點了點頭「此人身居宿衛監近十年不曾有失,雖無顯赫功勛,但也從未有所紕漏,不失為一個合適的人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