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濬,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那個時候你得了傷寒臥床不起,姑母帶我去看你……」馮落璃摟著懷中還帶著一絲體溫的拓跋浚,就像平日里兩人並肩閑話一樣,面色柔和的講著以前的事。
整整一夜,馮落璃都在一件一件的說著以前的事,和拓跋浚的每一件事,說到開心處還會露出會心的笑意,但懷中的人確實越來越冰冷,「濬,你說過等弘兒再大一些,就陪我走遍大魏朝的名山大川,你說過要陪我到白發蒼蒼的……這些你都說過的,難道你都忘了嗎?」。
第二日,拓跋弘命中書省擬詔書公告天下,皇上靜心養病,由太子監國。丞相乙渾和司徒陸麗輔政,一應事宜須經丞相和司徒首肯提議,太子再行做出決斷。
青萼擔心馮落璃一天都未曾進食,一早就端了餐飯,走進內殿。
「啊!」看到眼前的情景,青萼嚇得手中的餐盤悉數落地砸的粉碎,馮落璃躺在拓跋浚身邊,手腕上的鮮血染紅了大半床單。馮落璃跑過去,扶起馮落璃,「娘娘!娘娘!你這是怎麼了?不要嚇唬青萼好不好?」
李脩聞聲趕來,趕緊止血上藥包扎傷口,看著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跡的青萼一眼,「別哭了!娘娘還有得救,快扶好娘娘!」
「啊!好痛!」正在和拓跋弘商議盧度世上奏南朝議和之事的拓跋安樂猛然覺得心口一窒,針扎一般的疼痛。不由得痛呼出聲。
拓跋弘抬頭看看拓跋安樂,「你也覺得心口一痛?!」
拓跋安樂點點頭,「許是這幾日太累了,才會如此!不知父皇身體如何了,想去看看母後!」
「我也有此意!可是母後說過,父皇由她照顧,要我們處理好國事。」拓跋弘面色還算沉穩,「安樂,再等些時日,眼下司徒陸麗不在平城。朝中大事幾乎由乙渾一手把控。我們一定要好生度過這一段,不讓母後為我們擔心才是。」
拓跋安樂點點頭,「是!」說完兩人又開始商議其余乙渾丟給他們的難纏國事起來。
一番包扎之後,李脩抹了抹額頭之上的汗珠。看看青萼。「娘娘失血過多。需要進補!」
青萼緩緩將馮落璃的身體放平,擔心道︰「娘娘怕是要一心追隨陛下,這可如何是好?」
李脩皺了皺眉頭。看著青萼正色道︰「青萼,陛下薨逝,不但對娘娘打擊甚大,恐怕對朝廷來說也將面臨一場腥風血雨。如今太子年幼,若是娘娘再有個三長兩短,後果不堪設想。」
青萼嚇得睜大眼楮,「依你看我們該怎麼辦呢?」
「將此事告知娘娘最為信任之人!」李脩想了許久,才緩緩說出自己的想法。
青萼想了想,抬眼看著李脩,「李太醫,青萼可以相信你嗎?」。
李脩被青萼這麼一問有些愣住,在他心里青萼早已經是自己人了,原本打算皇上的身體好轉有些就請求陛下賜婚,不想又遇到了這樣的事,或許和她共患難才能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吧。
「青萼,我李脩對天起誓,今日若有負于你,願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李太醫,青萼趕緊不盡!多謝!」青萼即刻回了一個大禮,而後看了一眼還在昏迷著得馮落璃,轉而道︰「煩請李太醫你照顧皇後娘娘,青萼去去就回!」
說罷,就快步走了出去。
青萼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的夢,一個有拓跋浚陪著的很開心得夢。但是突然間,拓跋浚就被人帶走,緊接著有人把她大力推入萬丈深淵。猛然間睜開眼楮,看見博陵長公主哭的一雙紅腫的眼楮握著她的手。
「皇姐,你怎麼在這里?濬呢?方才他還陪著我呢,他去哪里了?」
博陵看著馮落璃手腕上滲著血跡的紗布,再看看隔著一層屏風她叫人放置在冰棺之中已然逝去的拓跋浚,不由得心如刀絞,淚如雨下,「璃兒,皇姐來晚了!」
馮落璃不住的搖著頭,臉上還帶著笑,「皇姐,你說什麼呢?怎麼會來晚了呢?你告訴我濬呢?他去哪里了?」說著就站起身來四處尋找拓跋浚的身影,「濬!濬!你在哪里?!」
看著馮落璃有些痴傻的樣子,博陵長公主心疼不已,不由得上前一把將馮落璃拉住,「璃兒,你不要這樣子!皇上已經去了,你就讓他安心的走好不好?」
「不!皇姐你說什麼呢?濬不會離開我的!」馮落璃扭頭看著博陵長公主,一臉茫然的樣子。
「璃兒,皇上他死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你醒一醒,醒一醒好不好?!」
「不!沒有!你騙我!你們都騙我!他沒有死!」馮落璃突然瘋了似地大吼著,不斷揮舞著雙手拍打著,手腕傷口撕裂,鮮血一下子就染紅了紗布,不斷滴落在地上。
「娘娘!您的傷口裂開了!」青萼擔心的要上前去扶馮落璃。
「不是的!不是的!濬不會離開我的!」馮落璃似乎一點兒都感受不到痛意,只是不斷的揮舞著手。博陵長公主一把將她抱住,「璃兒!皇姐求求你!不要這樣子!不要這樣子!想想弘兒,想想安樂和明霞,若是你沒了,他們還能活的了嗎?」。
馮落璃听了這一句話,突然清醒了些,看著滿臉眼淚的博陵長公主,淚如泉涌,只輕聲道︰「皇姐!璃兒再也見不到濬了!」說罷就昏了過去,博陵長公主急忙叫青萼宣李脩前來給馮落璃止血。
博陵長公主看著拓跋浚的棺槨和躺在寢榻之上也只剩半條命的馮落璃,不覺心酸不已,老天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把他們逼近絕境,難道他們受的苦還不夠嗎?
「公主!殿中尚書差人來報,玄椒房瘋了!」
博陵長公主猛然看向青萼,「是因為小皇子嗎?太醫們怎麼說,還醫的好嗎?」。
青萼搖了搖頭,「怕是不行了!太醫們也都束手無策。」
博陵長公主看著灑在宮腔琉璃瓦之上的殘陽如血一半鮮紅,當真又要風雲變色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