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乙渾,身為臣子謁見太後,竟敢攜帶兵器,該當何罪?!」
見乙渾身著鎧甲,手持佩劍,大步走進永安殿,年幼的皇帝拓跋弘臉色略顯慌張,袍袖之下一雙手不由得緊緊攥在一起。後宮嬪妃更是神色駭然,不少人都打起哆嗦來,以拓跋子推為首的皇室宗親,文武大臣皆是神色各異的看向反叛之心昭然若揭的乙渾,一向最為沉不住氣的拓跋小新城噌的上前跨了一大步,指著乙渾厲聲吼道。
乙渾看了看一臉戾氣的拓跋小新城,冷笑一聲,而後看向臉色略顯蒼白的小皇帝拓跋弘,略略拱手道︰「世祖皇帝戎馬一生,開疆擴土。高宗皇帝一心守業,德披天下萬民。而陛下你」乙渾的眸色乍然一冷,「自登基以來,外擾不斷,內憂四起。身為一國之君,非但不能恤民安國,饒是一向待你親厚,視如己出的皇太後,都為你所累,命不久矣。為君,()你陷民于內憂外患之中;為子,你累養母身死。如此之人,何以再堪國之重任?!」
「乙渾!你胡言亂語!皇太後修養之所,豈容你信口雌黃,惡言詆毀!」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大驚失色。小皇帝拓跋弘更是憤怒到了極點,也顧不得身份尊貴,額頭之上青筋暴起,指著乙渾厲聲吼道︰「朕乃先皇和太後嫡子,豈容你這樣的庶子之輩,胡言亂語?!來人吶!把乙渾這逆賊拿下!」
比起乙渾大逆不道非議皇家之事而言,小皇帝拓跋弘一聲令下,宮廷禁衛無一人听命更讓在場的人心生膽寒。乙渾的勢力竟然大到了如此地步。就連皇帝直轄的禁軍都听命于他了。
「臣究竟是不是胡言,陛下問一問在場的王爺/大臣,不就知道了嗎?」。乙渾扯了扯嘴角,很是不屑的看了看沒有禁衛听命于他的小皇帝拓跋弘,而後目光從拓跋天賜為首的幾個王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把頭低的像鴕鳥一樣,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地上的幾位知情的大臣,聲音又冷了幾分,故意看向曾以庶民貶損與他的尚書左丞賈秀,「賈大人,本相所言可有不實之處?」
賈秀狠狠的瞪了乙渾一眼,扭過頭去不予理會。
拓跋弘的心里卻翻起了驚濤駭浪,再不能平靜,「賈愛卿,他所言可屬實?」
「回稟陛下!」賈秀恭恭敬敬的朝拓跋弘施了一禮,神色肅穆無比,「今日之情勢,已然是司馬昭之心。縱然巧舌如簧,仍難掩其狼子野心。在老臣乃至老百姓的心里,陛下都是我大魏的皇上,萬民的君主。」
「尚書左丞所言沒錯!逆賊之言,何足辨別真假?!牛益得/宿石,將此反賊拿下!」一個如寒潭一般清冽又帶著浸骨寒意的聲音從永安後殿傳出,眾人還在驚愣錯愕之際,兩個身穿鎧甲的禁衛就飛身到乙渾面前,將他一舉擒住,動作迅疾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此時,皇太後馮落璃一身錦繡夔龍紋華服,神色威凜的走到眾人面前,睥睨眾人,頭上的金質鳳冠微微顫動,如同振翅欲飛的鳳凰。拓跋丕和拓跋子推一左一右跟隨其後。
病入膏肓,各部備喪的皇太後如今康健無比的出現在眾人面前,著實讓人大為吃驚。小皇帝拓跋弘更是又驚又喜,緊走了幾步到馮落璃跟前,「母後,你你」
馮落璃扭頭沖拓跋弘溫暖一笑,「哀家並無大礙,叫皇帝費心了!衣不解帶,日夜照料。」而後淡淡的掃過諸位大臣,目光落在最難以置信的乙渾身上,換掉婢女,指派太醫,更換太和殿禁軍守衛自以為萬無一失的乙渾,怎麼也想不到對馮落璃身體狀況了如指掌,明明已經無力回天的她怎麼可能如此泰然自若,毫無病痛之色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倒叫心懷不軌之人露出了馬腳。」
「哼!」意識到被騙的乙渾,無明業火越燒越旺,用力掙了幾下,絲毫沒有掙月兌開,大聲吼了一句,「來人!」緊接著一陣嘈雜,數百名手持刀斧利刃的侍衛涌入永安殿,兵器相向,乙渾猛然曲肘狠狠撞了一下宿石,將其撞開,緊接著一個連身翻踢向另一側鉗制他的牛益得,在其閃身壓制之時,一個巧勁兒逃月兌鉗制,跳在數百位手持兵刃的侍衛之前。
乙渾看了看神色毫不示弱地馮落璃,原本想借她的死訊逼拓跋弘下罪己詔禪讓退位,可眼下看來是不能了。那麼,就只能是逼宮,「我乙渾今日敢踏入這永安殿,自是有備而來。太後,這二人著實功夫了得,」說著看了看受了重擊依然備戰的宿石和隨時都有可能襲擊與他的牛益得,「只是擒一人容易,這里的數百名精兵侍衛,宮外的數萬兵馬可都能擒的住?!」說罷,後退,置身侍衛之中,避開直接面對宿石和牛益得。」
「呵呵!」拓跋丕接著乙渾的話,爽朗的笑了起來,看向乙渾滿臉的不屑,「乙渾吶乙渾!你那數萬兵馬恐怕依然是不能動彈了。」說著擊了三掌,只听得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數百名侍衛在外圍將乙渾的兵士圍住,乙渾掃了個個手持長矛的侍衛一眼,驀地想到前幾日拓跋丕領下兵士修築天壇之事,只听聞列隊出城卻不曾打探究竟去了哪里,莫不是
「拓跋丕!縱然你纏住宮外的兵馬又如何?」乙渾握緊了手中的佩劍,看看數量相當的兩方侍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我乙渾今日就要血洗永安殿!做一回曹孟德!」說著就要把劍相向。
「大人且慢!」一個侍衛低聲在乙渾耳邊低語了幾句,只見乙渾的臉上一改片刻前的怒色露出欣喜之色,復又把劍放回劍鞘之中,看向馮落璃,「如今拓跋新城出城統領各邊境隨軍,數目也不過是三萬之數。慕容白曜領精兵六萬剿匪,昨日來信已然抵達京城。太後,我們不妨猜上一猜,這慕容白曜是命歸于拓跋氏還是投誠于我?!」
拓跋弘不由得看向馮落璃,心中思緒煩亂,慕容白曜他是見過的,還是雲皇叔的授業恩師,不會背叛于母後的。可是乙渾何以如此自信,說出這番話,莫不是暗中早已和慕容白曜勾結了
馮落璃沒有說話,而是由青萼扶著轉身坐在軟榻之上,如同一塊定心石一般安撫著所有人的心,距離她最近的拓跋子推隱隱約約看到了馮落璃的唇角彎起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難道她竟如此信慕容白曜不會為功名所誘,背叛于他嗎?那可是北燕慕容氏的後代,與拓跋鮮卑有著滅族的世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