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榜是張貼出去了,名醫也來了一波又一波,但拓跋安樂依舊處于生死邊緣,拖把明霞亦是昏迷不醒。馮落璃日日守在兩人跟前,一顆心不停地在鐵板上熬著。
拓跋弘則是把自己關在崇光宮不見任何人,日日借酒澆愁,也不再上朝。
「太後娘娘,您吃點東西吧!奴婢來伺候王爺,這幾日您」青萼將飯菜放在桌子上,走到馮落璃身邊,看著馮落璃日漸消瘦的樣子,不由得鼻子一酸泣聲道。
馮落璃擺擺手,「哀家不餓」
青萼還想說什麼,但是看著馮落璃的樣子不忍在開口。
「啟稟太後娘娘,悅太嬪在殿外求見,說是有急事求見娘娘!」一個小宮女走進來,怯聲通報。
馮落璃無意應付,給拓跋安樂換著額頭上的帕子,沒有說話。
一旁的青萼知道馮落璃不願見不相干的人,便走上前去對通報的小宮女輕聲斥道︰「娘娘不見外客,吩咐多少次了!怎麼還是這般不知輕重。」
小宮女一臉的委屈,看著青萼弱弱道︰「青萼姑姑莫氣,悅太嬪說事關王爺,奴婢才不敢不來通報的。」
「你說什麼?」馮落璃突然扭頭問道。
小宮女嚇得連連叩頭,「悅太嬪說事關王爺,奴婢不敢不」
「宣她進來」
「是!」小宮女像是得了什麼恩赦一般,急忙站起身來小跑出去。
不大一會兒,悅玲瓏一身素色錦服走了進來,「嬪妾參見太後娘娘!」
「平身吧!」馮落璃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你有法子救安樂?」
悅玲瓏抬眼看了看音容憔悴的馮落璃,也不多說,淺淺的點了點頭道︰「是!和當初救你那般!」
馮落璃听罷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悅玲瓏跟前,眼楮里升起一股絕望之中的希冀,握著她的肩膀確認道︰「你說的是真的?」
悅玲瓏點點頭,「是真的!只是需要一個人幫忙。」
「只要你可以救安樂,不管是誰,哀家都可以找到!」馮落璃幾乎是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雙眼楮像是老鷹俯瞰地上的小雞一般,生怕一個恍神,悅玲瓏就變卦了。
「玄珍!」悅玲瓏緩緩吐出兩個字,沒有等馮落璃問原因,就開口解釋道︰「嬪妾此法是母國于闐的一種巫術。借助出生不久夭折的嬰靈來復活其至親之人。」說著看看馮落璃,「玄珍夭折的小王爺是安樂的手足,可謂至親之人。只是此法需要得到生母的三日齋戒祈福,方可完成!」
「好!哀家去找她!」馮落璃說著就要去找玄珍,被悅玲瓏拉住,「太後娘娘,此法要求祈福之人斬斷母子之念,一心為王爺求生,方能生效。」悅玲瓏頓了頓,「且復活之人極有可能性情大變。」
馮落璃猶豫了片刻,而後看著悅玲瓏,「哀家去求她!」
悅玲瓏看著馮落璃匆匆離去的背影,心底的某處被狠狠地擊中,這個被拓跋浚愛了一生,為了愛遍體鱗傷的女人,幾經生死都不曾開口求人,此刻卻為了別人的孩子沒有一點的猶豫,她竟能做到
寶華殿里,玄珍如同一尊雕塑一樣跪著一心一意的念著往生咒。每一日除了明珠來陪她的時辰,便是一個人虔誠無比的為早夭的孩子念佛誦經。
馮落璃走上前去跪在玄珍的一側,扭頭看著玄珍那張安靜的如同曇花一般的臉頰,不施粉黛,但卻是這宮里最干淨的女人。
「玄珍!」馮落璃請教了一聲。
玄珍睜眼見是馮落璃,就要起身為她斟茶,馮落璃拉住玄珍的手,「哀家今日不喝茶,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玄珍會意點點頭,與馮落璃對坐蒲團之上,靜靜的看著馮落璃,那種一無所知、一無所求的樣子像極了佛龕里的菩薩雕像。
「安樂他受了重傷你也听說了,對嗎?」。
玄珍看著馮落璃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的變化,而是略略點了點頭,又扭頭看看氤氳在香火煙霧里的佛像。
「你是想說你也在為安樂祈禱,對嗎?」。
玄珍點點頭,不論如何安樂和明霞都是無辜的,如今遭遇這般,著實可憐。
馮落璃伸出手去緊緊握住玄珍的手,「玄珍,哀家今日前來是請你救救安樂!」
玄珍有些不解的看著馮落璃,她並非太醫,且不懂醫術如何能夠救得了拓跋安樂。
「悅玲瓏說于闐國有一種巫術可以使人起死回生,」馮落璃知道玄珍會不解,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但是她必須說,「這種巫術需要一位嬰靈的母親心無旁念得為安樂齋戒祈福三日,在這期間這位母親必須斬斷母子之念!」
玄珍一下把手抽了出來,扭過頭去不再理會馮落璃,她之所以苟活于世就是為了安平報仇,若是讓她不再思念已經不再人世的孩子,她還活著做什麼?
「玄珍!」馮落璃伸手抓住玄珍的衣角,「安樂他是無辜的,就當哀家求你,救救他」
玄珍一把甩開馮落璃的手,猛然站起身來,一雙蓄著痛苦仇恨的眼楮清明無比的看著馮落璃,「安平就不無辜嗎?」。說著蹲子抓著馮落璃的肩膀,「如果不是你,安平他現在還好好的活在世上。你以為不是你下的毒,安平的死,你就沒有責任嗎?我就不恨你了嗎?」。
此刻的玄珍才是真正的玄珍,不傻也不瘋,更沒有忘記所有的仇恨,她恨陰險歹毒的高陽長公主,也恨得盡拓跋浚的寵愛找來嫉恨的馮落璃,如果不是馮落璃抱安平,自己的孩子又怎麼會死?!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玄珍的眼楮里落下,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想手刃殺死安平的人,馮落璃今日竟要她忘記安平,她為什麼要欺人太甚?!
「是!安平的死,哀家有責任!可安樂是無辜的!」馮落璃的淚也止不住留下來,她又如何忘得了安平就那般死在自己懷里的那個聖潔的笑容,「玄珍!我們之間的恩怨,不應該讓安樂來償還,無論如何安樂都是安平的哥哥,這一切都不該安樂承受」
「那就該安平承受嗎?即便是他死了,也不能有人懷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