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許久許久都沒有說話,只是低垂著頭,眼淚一顆一顆的砸在地板之上。
「你說啊!」拓跋弘幾乎是抓狂著上前抓住林氏的衣領,「為什麼要如此待朕?為什麼?」
林氏眸色絕望的看著拓跋弘,任由眼淚花了臉頰,淒聲道︰「因為臣妾從來不曾愛過皇上!」
僅是這麼一句話,拓跋弘頹然松手,「不會的!不會的!你若是不愛朕為何還要嫁給朕?」拓跋弘一直都覺得和林氏有青梅竹馬之情,無論如何都是愛他的,今日不過是一時糊涂做了錯事而林氏這句話徹底把拓跋弘打進了深淵里。
「為何?!陛下,你是在問臣妾為何嫁與你嗎?」。林氏淒慘一笑,唇角滿是身份卑微的無奈,「自從臣妾兒時隨叔父入宮,便已經沒了選擇。于太後娘娘,臣妾需要乖巧懂事才能保全全家;于陛下你,臣妾一定要逢迎順從才能W@獲得好感,不被那些個勢利小人看輕!臣妾這一生都在依從于陛下,可曾有過選擇的權利?!」
「那時母後是那般喜歡你,如若你拒絕,母後也不會為難你的!」拓跋弘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原來一直以為的伉儷情深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或者或者你告訴朕,朕朕也不會強迫于你的。」
「呵呵!」林氏蒼涼的笑著,「不會強迫于我?!你是大魏的皇帝,我不過是叔父送來作為禮物的物件罷了!被你看上是臣妾一家無上的榮耀,臣妾有什麼資格說不?」林氏唇角的笑意苦澀無比,「一家人的性命都在臣妾的決定里,我又怎敢走錯半步?!」
拓跋弘伸手抓住林氏的肩膀,「難道難道你對朕不曾有半分的愛意?半點的喜歡?」他怎麼都不相信,這麼多年的愛竟然只是一個笑話。
「陛下,臣妾並非草木,如何沒有被你的愛意感動!可一顆心給了出去,終究是由不得自己,固然世間再沒有人如陛下這般待臣妾,也不能改變心之所向。」
「哈哈!如此說來,你與萬安國早已私相授受,只把朕一個人蒙在鼓里?」拓跋弘幾乎癲狂,縱然自己耗盡所有心力,仍然比不上一個浪蕩之徒,這叫他如何能平息胸中的不甘?
林氏看著有些發狂的拓跋弘,眼眸之中閃過一絲不忍,可她又能如何?只能垂頭不語,任由拓跋弘宣泄胸中的怒火。這一世,終究是辜負他了。
「告訴朕!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拓跋弘撕扯著心中最後一根弦問道。
「自陛下納李夫人入宮之日起!」小拓跋宏的母親李氏是在林氏被立為太子妃的第二年納入東宮的,而那時拓跋弘一直以為自己和林氏是錦瑟和鳴的。
而如今,「你說什麼?!」拓跋弘如同受到攻擊的鷹隼一般血紅著一雙眼楮死死的盯著林氏,「你你膽敢如此穢亂東宮?!」
「如今再來說穢亂與否又有何意義?!」此刻的林氏似乎是什麼都不怕了,直視著拓跋弘,沒有一絲的懼意,「陛下,臣妾自知罪孽深重,自願一死!還請陛下念在林家多年為朝廷盡心盡力的份兒上,請求太後饒了臣妾的家人,臣妾定然感激不盡!」說罷磕頭叩拜。
「如此說來,安樂受傷一事,你也參與其中?」拓跋弘突然想到了那日林氏提醒他讓拓跋明霞見拓跋安樂最後一面,是不是他們一早籌謀好的陷阱?
林氏點點頭,「是的!只是派人去請公主一事,萬安國毫不知情,是臣妾一手所為!」
啪!一記狠狠的耳光打在林氏的臉上,「你這個賤人!」
林氏半邊臉頰腫起,唇角卻不改笑意,「陛下,臣妾這一生都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此刻著實不想再為難自己了!」說著唇角緩緩流出血跡,林氏咬舌自盡。
「芊墨!」在林氏倒地之前,拓跋弘還是抱住了她,喊出了做皇帝之前經常掛在嘴邊的名字,「芊墨,你不要死!」這個時候,拓跋弘什麼都不想追究了,只想林芊墨活著。
林芊墨沖拓跋弘笑笑,「不不要怪罪萬萬安國,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陛下」
「好好好!只要你不離開朕,朕什麼都答應你!」拓跋弘緊緊地抱著林氏,心中最害怕的竟然不是她的背叛而是她的離去。
林氏搖搖頭,唇角浮現一抹安然的笑意,「陛下,臣妾臣妾對不起你」說著伸手抓住拓跋弘的衣衫,攢住最後一口氣,「終究臣妾還是給給你們添禍患了」說罷緩緩閉上眼楮斷了氣。
「不要!不要!」拓跋弘摟著林氏,淚如雨下。
林氏暴斃,皇帝欲有所追封,太後不許,只以世婦之制擇一地而葬。林金閭以罪臣之名求見太後,不想被拒之門外,被神部長奚買奴一番命數相克,彗星隕落的言論給打發了。
自此以後,林氏一族收斂鋒芒,隱沒于民間,不敢有任何造次之處,所轄之地也無有可為朝廷非議苛責之事。
而被打入大牢的萬安國,關了數月之後也被放了出來,雖然官餃未復,但依然上朝理政。但皇帝拓跋弘待之大不如前,與此同時拓跋安樂倒是日益受到拓跋弘的重用,時常與之探討國事直至深夜。
對于林氏之死,包括馮落璃、拓跋弘在內所有知道的人都絕口不提,像從未發生過一般。
馮落璃依舊專注于太學,日日和讀經論道的博學大儒教授皇室宗親子弟,也是件很充實的事。更令馮落璃開心的是,拓跋明霞時不時的會派人送信給馮落璃,講述她在民間的經歷,偶爾還會寫成游記連帶每一處的花木草石一並送給給馮落璃看。
知道拓跋明霞在民間過得開心,馮落璃的心情也明媚起來,再看看承歡膝下的小拓跋宏,馮落璃更是欣慰不已。
皇宮之中從來沒有真正的平靜,即便是落得幾日安寧也是暴風雨前奏的預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