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永定有意讓他們多接觸,遂回頭對阮如笙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有客人在,阮如笙也有些不自在,便規矩的行禮︰「是。」
然後就低著頭打了聲招呼,領著子鳶踩著小碎步離開了。
回時路上踫見領著兩名厲害小廝來的心悠。
她丈二模不著頭腦︰「不是見機行事嗎?」。
阮如笙沒看見她爹訓斥阮如,心情不甚了了,敷衍回道︰「這就是見機行事,你做的很好。」
子鳶那時在幫著阮如弄風箏,所以並不知道姑娘叫心悠去叫小廝的事情。
三言兩語之間她就大概猜出了原委,見姑娘已經不用小廝了,就讓他們下去。
心悠哎的一聲想阻攔,子鳶對她搖了搖頭,放兩名模不清狀況的小廝離開了。
「姑娘啥意思?」心悠困惑不已。
子鳶比她心思敏捷,又會察言觀色,雖然不懂一向頑劣的小姐為何突然之間大變樣。
但從蛛絲馬跡中還是窺到了一點貓膩。
姑娘好似看出來大姑娘對她面善心惡了。
子鳶十三歲,原就比阮如笙大幾歲,她早知大姑娘不是那麼和善好處。
只是阮如笙畢竟才九歲,母親又是繼室,難保下人嚼舌根拿她們對比。
府里情況明朗,明顯老太太是偏向雙胞胎,苛待阮如笙的,子鳶持著明哲保身的態度一直盡心侍主。
不得罪大姑娘,二姑娘的人,也不得罪任何人。
心悠納悶的跟上阮如笙的腳步,子鳶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媽媽怎麼走路的?」
剛從東角門進來,阮如笙就和一婆子撞了個正面,心悠見狀立刻扶住阮如笙,並將婆子埋怨了一番。
「走路這麼不小心,哪天若是撞著老太太了可看你怎麼該?」
阮如笙捂著紅紅的額頭一看,原來是張興全家的。
張興全家的原是宋氏的陪嫁,進府後就嫁給了侯府管地租的莊頭張興全。
「唉喲沒看見是五姑娘,這倒撞了個滿懷了,我這老骨頭,沒事沒事——」她賠笑著說道,面上並沒見多少恭敬之意,一手模向胸口,那模樣倒還有些像是阮如笙將她撞疼了似的。
心悠氣不打一處來,就沒好話︰「還把你撞壞了不成?看你這嬌貴的身子,可惜是奴才的命。」
張興全家的面色拉下來,也懶得給九歲的五姑娘行禮,歪著嘴不知道嘀咕些什麼的走了。
心悠沖著她的背影皺了皺鼻子哼一聲,又扶住阮如笙的臉仔細檢查到︰「姑娘的臉沒撞壞吧?」
阮如笙被她擠著臉,眼楮微潤的看向她。
心悠脾氣雖直,卻是一直跟著她的人。
可惜命薄,隨她到了平南王府的第二年冬天就害病死了。
從凝翠園回到扶雲院,會經過何姨娘的暖香居。
阮如笙看了看何姨娘住的暖香居,再看了看剛剛和張興全家的撞上的位置。
說她不是從何氏那里出來,她都不相信。
兩人原都是宋氏的陪嫁,關系密切,倒也不讓人誹謗。
……
阮如笙邊走邊心里想著剛剛的事情。
岳家是公府世家,和阮家並無多少交情。
為何今天會一大早的就登門拜訪?她相信應該不是說親的事。
岳家何等地位?輪得到阮家的小姐頭上嗎。
前世阮如絞盡腦汁,並沒能嫁進岳家。
她揉了揉腦袋,有些悶悶的,除了幾件大事外,平素的那些瑣事不提醒起來,她竟記不太清,也理不清順序。
畢竟是十年以前的事了。
她只記得十歲娘死了,十二歲爹死了,阮如沒嫁給她中意的岳祁,反而嫁給了太常寺卿的長子,阮如玉嫁給了平遠侯的小侯爺。
三姑娘阮如煙系何姨娘所出,給老太太娘家宋家的一個做了繼室,那個人听說考中了進士,剛封了官第一天妻子就死在了房中。
是以大家都有些忌諱。
老太太便出面將庶出的阮如煙嫁了。
四姑娘阮如欣嫁得晚,而且嫁得不好,這個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候老太太自阮永定去後就精神大不如以前,安平侯府掌權的成了何氏。
何氏一個陪嫁妾室出身,自然是服不了眾的。
原本因為長房男丁稀少,二房男丁旺盛,所以老太太便分了一些庶務和外務給二房掌管。
二房掌事的是大爺的妻子姜瑜溫,是個潑辣的,何氏扶正後每每受到姜大女乃女乃的排擠和擠兌。
兩人日漸斗氣,誰也不服誰。
何氏畢竟不過一個下人,眼界世面管家能力有限,後不慎讓手下的人犯了事,牽扯上一系列的官司,二房更是不依不饒。
老太太雖然責罵她厭惡她憎恨她,可長房的血脈必須保住,那時候阮從柏已經是她親自撫養了。
要何氏出面擺平那是不可能的,她哪有那個人脈?
何氏心哀無奈,求人無門之下,正巧平南王父親與老太太娘家的人是舊時,平南王便帶著家父的意思順便探望老太太。
看見阮如笙長得靚麗又出挑不免多看了兩眼,卻讓夾板釘釘上正焦頭爛額的何氏留意上。
于是才有了後面的事。
安平侯府原本是京師的三流世家,被何氏一管,真真是淪落到了三教九流之輩。
就這樣一個恨不得擋她路的人都死光了的愚蠢,竟然還讓父親給扶正了,竟然死之前還巴巴的受她一肚子氣。
自己做了她一躍主母的墊腳石她不但不感恩,反倒還盼望著她死來了。
死了都死了,阮家就是她一個人的了?想得美。
越想越氣,阮如笙平眉一豎,腳風麻利的便加快了步伐。
「哎——姑娘不是回蘭馨苑嗎?這是上哪里去啊?」子鳶見她在前面慢悠悠走著,她正盯著阮如笙背影出神,誰知她突然加快了速度,風風火火的便越過了朝蘭馨苑走的游廊。
「姑娘是要出府嗎?哎呀大可說了不能隨隨便便出府的。」心悠小碎步跟上她,氣喘吁吁的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