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笙用汗巾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子鳶殷勤的伸出雙手說道︰「姑娘,我給你撐著吧。」
阮如笙擺著裙擺搖頭︰「不用,先不回房了,熱死了,去後院的凝翠湖邊涼快一會。」
心悠給她打著扇子,哎了一聲。
眼瞅見子鳶表情訕訕,她便吐了吐舌頭,表示無奈。
環繞凝翠湖修了游廊,水榭,涼亭。
阮如笙上了涼亭歇著,這里有微微的涼風,又是在陰涼處,果然涼爽了不少。
她將綢傘遞給了心悠,心悠于是小心的收了起來。
前世種種歷歷在目,腦中回憶最多的就是她跟平南王的那段歲月。
平心而論,平南王真的待她不錯,只是從根本上,他還是側重保護趙水溶。
每當他當著她的面維護趙水溶時,她心里怎麼說呢,就特別的想家。
她對薛毅談不上多少的喜歡,自然也不會吃趙水溶的醋。
阮如笙坐在涼亭上,上半身側著趴向圍欄,神情懶懶的看著湖面的波光粼粼。
正在神游間,忽听子鳶喊道︰「是大姑娘和岳家世子。」
心悠在阮如笙的旁邊一下下打著扇子,听子鳶那麼一喊,便抬頭朝四周望去。
只見斜對面湖面上的水榭上出現了幾個人,為首的便是阮如和岳祁,後面是三個丫鬟。
「還游到這來了,真是盡職。」心悠癟癟嘴,有些諷刺的說道。
子鳶看了她一眼,暗示她說話要謹慎。
心悠沒所謂的吐吐舌頭。
阮如笙轉頭朝那邊望去,果見阮如正伸手在給岳祁遙指著什麼。
湖面有一群水鴨子,中間還有一座石頭堆砌的雕塑。
應該是在說這個。
「真是會挑地方。」阮如笙臉色露出毫不掩飾的嘲弄。
那邊的阮如也看見了她。
面色稍冷,真是黏皮精,走哪哪都能踫見。
她遂裝著沒瞧見的樣子和岳祁繼續說話。
岳祁也看見了阮如笙,微微勾唇隔著湖面客氣的對她點了點頭。
阮如笙在前世只見過岳祁一面,就是她不小心撞著父親的那一回。
甚至她當時壓根沒看清他什麼模樣。
此後听到他和阮如的事情,也是從其他人嘴里傳出來的。
所以她知道岳祁此人打這次以後,就再沒來過阮家,也跟阮家沒多少關系。
只是阮如一廂情願而已。
「姑娘,岳世子在對你打招呼呢,你不回一下嗎?」。子鳶見岳祁看向阮如笙這里,心下一喜,卻見姑娘已經站起來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不由地有些急。
那可是公府的世子啊。
阮如笙不覺臊了臉,啐了她一口︰「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不怕臊得慌。」
一面說,一面扭身回蘭馨院去了。
心悠已經撐開了傘,一邊追給阮如笙打傘,一邊嘟嘴說道︰「世子又怎樣?關姑娘什麼事?」
兩人攜手而進。
子鳶涼在一旁,心越來越沉。
姑娘原來不是這樣對她的,為何……
她是不是做了什麼讓姑娘生厭的事?
她心里不由地有些急,又看心悠頗得阮如笙的喜歡,就有些委屈的紅了眼圈。
……
阮如在旁邊瞧見岳祁對阮如笙打招呼,一時騷動的心冷卻了許多。
「姐妹們來了。」
她轉過身時瞧見另一邊的游廊上來了幾位花花綠綠,立馬就換上了笑容迎。
岳祁見阮如笙沒理他,不由地面色一訕。
父親也不知道要和阮伯父談多久。
眼角看見阮如左右拉著一位十二三歲的女子。
笑著指了指右邊,再指了指左邊,道︰「這是三妹妹如煙,這是四妹妹如欣。」
阮如煙模樣比起阮如要差了一些,但也清秀可人,身材窈窕,穿著蔥綠盤金彩繡錦裙,手腕上戴著一個瑪瑙鐲子,映得皓腕白如雪。
發髻是像擰麻花似地把發蟠曲扭轉而纏盤在頭上,憑空給她多添了幾分姿色,不張揚,也不簡單。
左邊的阮如欣穿著淺色對振式收腰托底羅裙,手腕有一條繪銀挽帶,腰間松松的綁著墨色宮滌,頭上斜斜插著一只簡單的飛蝶摟銀碎花華勝,淡抹胭脂,嬌媚如月。
幾人行了禮,阮如欣略見拘謹。
「咦?怎麼還不見前廊的華姑娘?」阮如看了看,朝丫鬟問道。
丫鬟上前附在她耳際說道︰「華姑娘說,你們都是阮家的正經大小姐,她就不來湊熱鬧了。」
華姑娘也是阮家的女子,只是是偏房,妾室所生,也不知道是哪一代。
她和她娘兩個人住在安平侯府的前廊上。
阮如拉著岳祁說笑,見他神色越見敷衍和不耐煩,她心里不由地有些泄氣。
一場她期待的岳祁會下湖去采蓮給她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若是宋家表哥,早就樂在脂粉堆里了。
……
都快酉時了岳天凜才來尋到岳祁說。
岳祁見他父親面露喜色,知道事情已成,心里落下了一塊石頭。
「祁哥哥,可記得時常來玩。」阮如笑著招手。
她觀察仔細,見岳天麟面色有喜,猜想多半是和爹爹談得來,想著待會一定要去找阮永定說說話。
晚飯的時候阮如笙就語出驚人︰「爹,你是不是答應把阮家的傳家之寶觀玉神印借給岳叔叔了?」
「噗——」正在慢慢用膳的阮永定听到九歲女兒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不由地一口飯噴了出來。
林輕語忙給他拍背捋氣,皺眉說道︰「你何時這麼髒過?桌子上都是。」
一邊說著叫丫鬟來收拾。
阮永定接過妻子遞給他的手絹擦干淨了嘴,這才錯愕的望著阮如笙問道︰「誰告訴你的?」
阮如笙隨口編了個謊言︰「我路上遇見了岳叔叔,見他一臉的高興,還囔著什麼他終于將神印借給我了之類的話。」
阮永定緩了緩臉色,哦一聲,這才道︰「原來如此。」
其實是阮如笙蒙的。
前世的時候她壓根不知爹借了神印給岳天凜。
但是她知道不久之後爹跟娘說的話。
由此一推測,才得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