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笙抬頭望去,只見岳祁在她旁邊屈膝蹲了下來,正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手里的一團雛菊,天質自然,身軀凜凜。
他人乍然映入眼簾,一向生疏冷漠的臉上此刻還帶著溫文爾雅的笑容,所以阮如笙一時愣了愣。
「哦,花知趣,一時生了憐意,沒有忍住,就拔下來了。」她笑了笑,淡淡的說道。
岳祁臉上掛著笑,伸手將一株雛菊勾到鼻尖下輕聞,那表情好似嘗到了什麼人間美味。
他笑著看向阮如笙,說道︰「看來如笙妹妹也是惜花之人,你若喜歡,我讓人移了兩棵,種在盆景來給你送上府去。」
這時,已經跑去花園子旁的池塘里喂魚的岳雨霏大笑著喊他們︰「二哥哥,如笙妹妹,你們快來看!好多魚!」
倚靠在池塘邊欄桿上的阮如,手里拿著魚食,有一下沒一下的扔&}.{}向池塘里,眼神卻是注意在岳祁身上。
見他和阮如笙聊天聊得滿面笑容,她眸色不由地冷了冷。
岳祁應了一聲,然後站起身來,笑著對阮如笙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阮如笙連忙擺手拒絕,也跟著站起來,連說道︰「不用了,我們府上也有,就不麻煩岳二了。」
岳祁頓時故意露出不悅的表情︰「如笙妹妹這樣說就是跟我見外了,還有,你都叫我祁哥哥,你卻叫我岳二,這如何使得?你還是稱呼我為祁哥哥吧,這樣不生熟,以後大家說不定就是一家人了。」
阮如笙想到阮家若是能找到馬道婆給岳治好了病,阮如和他的親事還真有著落了。
以後他們還真可能是一家人。
想到這里,她勉強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隨便你。」
岳祁展顏一笑,眉眼里有了一種舒心,看著格外的耀眼,卻整個人身上又流淌著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漠。
兩種矛盾在他身上體現得淋灕盡致,卻又讓人覺得異常協調,仿佛他本身就是那樣。
「那現在就叫一聲祁哥哥我听听。」他頓了頓,忽然又看著她笑嘻嘻的說道。
阮如笙表情錯愕。
這時岳雨霏跑了拉他,嘴里還嚷嚷道︰「我說你們兩個在這里磨嘰什麼?快給我抓一條錦鯉出來。」
阮如默默的看了一切,默不作聲的轉過身去看池塘里圍在一處搶魚食的魚群。
有黑色的,白色的,紅色的
她一下下的丟魚食進池塘里,每次丟得並不多,這樣她就能玩很多次。
這時岳雨霏已經拉著岳祁到了池塘邊,指著一條黑色的錦鯉對他咬牙說道︰「就那條,你幫我撈起來,它剛剛竟然朝我吐水,我不把它抓出來修理一頓!」
阮如听著在一旁笑彎了腰。
「你還當真吶,它不過是一條魚而已。」她話是對岳雨霏說的,眼楮卻是笑看著岳祁。
岳祁長身而立,探頭看了看那條蹦得比較歡快的黑色錦鯉,無所謂的笑道︰「那條魚是這些小魚的領頭,你這樣帶走了它,其他的魚群失了領袖,且不要亂了套了?」
那條黑色錦鯉,個頭最大,在這一群魚中間的確很是醒目。
岳雨霏還不知道魚還有領袖,知道它是帶頭的以後,就更想抓它起來了。
她跺腳,嘟著嘴說道︰「我不管!我就要抓它起來!你不給我抓!我找別人給我抓去!」
阮如笙走,垂著眼簾看向那只只露出了半個頭的黑色錦鯉,它還張著嘴,一下一下吐著泡泡。
那模樣看起來滑稽極了。
阮如笙不禁笑出聲來。
「這魚真活潑,你要真將它抓了起來,它就沒那麼蹦了。」她說道。
岳祁從丫鬟手里接過魚食,隨意的扔了一些給它們,笑著說道︰「就她無聊,盡想些沒著的事。」
阮如咬了咬唇,上去拉起岳雨霏的胳膊熟稔的說道︰「我曾經養了一條七彩魚,可惜沒兩天它就死了,如笙妹妹說的沒錯,養魚不如放它們在池塘里自由。」
岳雨霏哭笑不得,一臉冤枉的表情︰「我沒說要養魚呀,我只是想懲治一下它而已,你們剛剛是沒看見它那表情」
荷花池邊,笑聲滿地。
臨近中午,有小廝喊他們到菁悠堂用膳。
岳祁已經帶著她們幾乎逛遍了公府能游玩欣賞的地方。
他聞了聞袖口,眉宇幾不可見的皺了皺,對阮如笙三人歉意的說道︰「妹妹們先,我回屋換身衣裳,隨後就到。」
岳雨霏癟了癟嘴,斜眼看他怪聲怪氣的說道︰「事多。」
岳祁笑了笑沒理會她,禮節的對阮如笙三人點了點頭,又吩咐兩名丫鬟留下听候命令,就領著小廝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阮如見他走遠了,就有些委屈的拉著岳雨霏的胳膊說道︰「我是不是惹祁哥哥生氣了?他一早上都不大理我」
阮如玉在旁譏笑,冷哼了一聲。
岳雨霏睜大了眼楮,反手安慰的拍向她,口上深表贊同的說道︰「他就是那樣的人,有時候對人性子冷得很,有時候又很體貼人,反正不要惹到他就好,你跟他還不太熟,理應不會生你什麼氣才對。」
阮如借勢挽了她的胳膊朝菁悠堂的方向而去,將阮如笙隔絕在身後。
又笑了拍拍胸脯,松一口氣︰「我就擔心自己不小心說錯話了什麼的。」
岳雨霏是個心直口快的熱腸性子,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平時對岳祁也多少有些不滿,此時撞上了有興趣聊他的人,就一股腦兒全吐出平時對岳祁的不滿來。
說他不近人情有之,說他喜怒無常有之,說他陰陽怪氣也有之
岳祁房里的兩名丫鬟在一旁听得很是無語。
其中一名忍不住插嘴道︰「二姑娘,你倒是忘記了我們家二爺上回在你生病的時候大清早的起來采露水煎藥的事了。」
岳雨霏一時說得太興奮,忘記了還有他兩名丫鬟在側听著,頓時面色訕訕的模了模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