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笙感覺身邊溫溫的氣息,既不太遠,又不太近。
花園的雜草里還可見一些石頭做的桌子和石墩,還有石頭雕像,比如梅花鹿,蘑菇…
以前一定是一處繁榮美麗的花園子,為何竟然荒廢了。
而且那些雜草生長出來也沒人修葺。
好似被大家遺忘的一角。
這在大家族的府里是很少見的。
除非這里不祥。
阮如笙慢慢放慢了腳步,心髒咚的一下沉了下去。
他該不是領她到這里來殺她滅口?!
是那個人?
…
借著樹林間斑駁的光線射下來,岳祁就看見阮如笙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而且也不敢往前走了。
難道她發現了這里鬧鬼?
他眉眼輕輕的][].[].[]彎了起來,聲音卻沉沉的說道︰「走啊,爬山虎走廊就在那看見了沒有?」
阮如笙已經看見前面那個黑洞洞的走廊了,牆壁上都是爬山虎,可是走廊里黑黝黝的。
她故作輕松︰「不必了!就在這里看看就行了。」
岳祁比她高了不止一個腦袋,岳祁能將她的動作表情盡收眼底,可是她要觀察岳祁的表情的話就得抬起頭來。
她仰頭看樹看天︰「這樹好高啊…種了有多少年了吧。」
一邊將岳祁的臉掃了一眼,見他隨著她的目光也看樹,似乎沒什麼惡意的模樣。
還很耐心的給她介紹︰「約莫有四十年了。其實這里是趙家以前的一房老爺的寵妾居住的院子,那名寵妾听說是大漠的人,她喜歡打牌,就在這花園里修了很多石桌子,聚集了下人在這里打牌,賭博…還喜歡吃羊肉燒烤,每年冬天,就讓人從大漠運了羊肉過來,那個爬山虎走廊,就是專門為她修建的。為的是擋風。在走廊里燒烤…」
他的聲音帶著說不出暖意,每個字從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在阮如笙的耳中都仿佛下著大雪,一位不拘小節的婦人倚牆而坐。滿臉享受的品嘗著熱氣騰騰的大漠羊肉串。回味著家鄉的味道…
裊裊的青煙。彌漫在皚皚大雪中…爽朗的歡笑聲…
阮如笙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唇角露出笑,她很容易將事情想得美好︰「離開家鄉。還有這樣的心境,真的不容易。」
可是那名寵妾讓那房老爺得了一個寵妾滅妻的名聲,在他一次出遠門的時候正妻在她吃的肉里下了毒,老爺回來已經尸骨無存,而那名妾唯一跟過來的丫鬟就從這里的井跳下去了…
不過這些岳祁沒準備告訴她。
阮如笙下一刻便在雜草叢里看見一口枯井。
她舉步走了,向里面望,黑黝黝的。
「是枯井。」她說道。
岳祁沉默了半晌,也跟了,唇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笑。
他唔一聲,扔出炸彈︰「好像這里面死過人。」
他等著看阮如笙驚嚇的動作。
誰知道阮如笙只是微微詫異了一瞬,就垂下眼朝井了望了望,然後繃著臉不了。
死人
死人有什麼可怕的,有時候死人比活人還安全多了。
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自然不會怕什麼死人。
她前世死在床上,在別人口里傳出,還不是挺可悲挺嚇人的。
「走吧。」她淡淡的說道,頓時對這里失去了興趣。
岳祁連忙喊住她︰「哎,你不進走廊看看了?」
阮如笙沒好氣道︰「還看什麼?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領了這鬼地方來嚇我!」
後面傳來岳祁的輕笑聲還有逐漸逼近的腳步聲。
阮如笙心里啐了他一口,小碎步就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趙水秀等啊等,總算是看見兩個人影一前一後的出來了。
她一看阮如笙在前面,表哥在後面慢悠悠的出來,就知道阮如笙肯定被嚇壞了。
她鬼精靈一轉眼珠子,揚聲喊道︰「!里面好不好玩?」
阮如笙瞧她模樣,肯定也是知道那地方不吉利的,當下就有些惱她︰「你也不告訴我那地方死過人。」
還騙她說怕黑,明明是怕鬼。
趙水秀嘻嘻哈哈的笑彎了腰︰「這事也只有表哥才能」
她余光瞄見岳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明明沒什麼的,可是到嘴的那句「只有表哥才能干得出來」幾個字就生生咽了下去。
趙水秀打了個抖,為什麼這個表哥一看她,她就慫了
真是奇怪了,明明他長得那麼好看,也沒說什麼
這麼一耗時間,午膳的時刻便到了。
趙水秀嚷著要去芙蓉閣用膳,岳祁就叫了旁邊路過的一丫鬟︰「帶七姑娘去芙蓉閣。」
那丫鬟哎一聲,然後領著趙水秀就走了。
她走時還喊著︰「再玩啊。」
「我再帶你去個好地方,今天中午我們就在那用膳。」
趙水秀走了後,岳祁就熱絡了起來,不對,他原本也挺自作多情的。
「好啊。」阮如笙無所謂,反正只要不去大廳里和太妃還有一群一起吃就行了。
她就奇怪了︰「今天不是臻二爺的生辰嗎?你不去給他過生沒關系嗎?」。
岳祁走她旁邊,嗨一聲,柔聲道︰「理他作甚,那麼多兄弟,還能少了我。」
于是阮如笙就借機問道︰「今天來尚書府的除了宣寧太妃,還有什麼重要的人來嗎?」。
岳祁和她漫步在青石板路上,俊美的五官張揚著高貴與優雅,輕輕勾起嘴角。整個人顯得柔和、純淨。
「重要的人?你想找誰?」他一針見血,垂眸看向她,停下了烏龜般的腳步。
這人真是
接觸到他詢問的目光,阮如笙挺著筆直的脊背就說道︰「哦,那會听見一個大哥哥的聲音,聲音挺好听的,像叮叮咚咚的泉水,清明又婉揚,所以想問下是誰?」
阮如笙好久都沒有听見岳祁。
他徑直朝前走著。
阮如笙頓了頓,還是跟上了。
沒想到他帶她來的地方竟然就是那處假山。
「是不是在這里听見的?」岳祁突然發出聲音。聲音里含著一絲酸味。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畢竟他「曾經」以為這是他未來的,他回去後還好好發過誓要好好照顧她。
猛然听她講另外男子的聲音好听,他心里頓時就有些不舒服起來。
阮如笙腳下一個趔趄,險些給他跪下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他淡淡的仰頭看假山上方。
是舅舅?
「你在這里偷听他?听到了什麼害怕成那樣?」他微微蹙了好看的眉頭。望著她。
阮如笙掏出繡帕已經快給他跪下去了。
她心里駭然。他的心思太剔透玲瓏了。她只不過形容了一個聲音而已,他竟全猜出來了。
她正躊躇著怎麼給他講,岳祁見她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就忍不住抬手按到她肩上。寬慰道︰「別怕,你告訴我。」
入目處是他已然寬厚的胸膛,肩膀上的手火辣辣的一股燙意。
阮如笙不自在的撇開身子,眼楮朝四周看了看,剛剛那一下若是叫別人看了去,還會倒閑話。
于是離了他三步遠。
手中的滑溜溜手感消失,岳祁才察覺到自己的失禮,他有些無措︰「對不起,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看你那會跑得那麼急那麼害怕,擔心你遇見了什麼事,所以才做此推測。」
阮如笙听他語氣里有著誠懇,牙一咬,賭道︰「那你告訴我你父親之前為什麼要你娶我大姐?」
她還是慫,不敢打草驚蛇,萬一岳祁不知道神印的事,回去一問他父親,他父親肯定會起疑,然後就會懷疑到她頭上。
今天听那人說的話,說不定就與岳天凜有很大的關系。
岳祁靜默了半晌,他很想笑,很想問她「你在糾結這個?」,而且他心里還有些歡喜,想告訴她他看上的是她,不是阮如。
但是就他了解的阮如笙,也不會糾結他想問的那句話。
所以他就聯想父親要他娶阮家女兒的目的,當時說是借一樣東西。
「我們家現在與你們家門不當戶不對,如果不是為了什麼事,怎麼會找上我們家?」
岳祁無言以對。
兩人間氣氛有些僵硬,阮如笙沉著臉沒,知道找他也是白找了。
額頭上一疼,她吸了口冷氣,美目瞪向他。
岳祁彎腰與她平視,眼里有絲疑惑︰「如果不是知道你才十歲,我當真要懷疑你已經二十了,你這小腦袋瓜里都裝了些什麼東西?」
驟然湊近的俊臉,阮如笙向後退了兩步。
她確實已經二十歲了。
這人好可怕
才十五歲。
她前世十五歲的時候還傻著呢,死了一回重生回來,除了知曉了一些先機,她並沒有發現自己變得多麼聰明起來。
至少心思沒有他這麼多彎彎。
她才跟他相處了多久,說了幾句重要的話,他就快把她老底挖出來了。
阮如笙覺得自己在小雞斗老鷹,妄圖用重生過這樣的先機取得先機。
事實發現,得知先機,也不一定就能取得先機。
她故作深沉的說道︰「我平時就是比別人愛思考了些,一般遇見這樣的事,我都會弄明白,不然茶不思飯不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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