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得很慢,非常斯文,就連喝湯的時候也沒發出聲音。
就在阮如笙等得不耐煩的時候。
岳祁終于推開了碗︰「好了。」
然後笑著喊老板結賬。
「你們的都付了?」他轉眼溫聲問阮如笙。
阮如笙頷首,不咸不淡的說道︰「付了,你的沒付。」
她自己又沒多少錢,還要去打理人打听消息,所以她很節儉。
甚至看見那些小玩意都舍不得買。
岳祁笑笑,從懷里掏出了一兩碎銀子放在桌子上︰「不用找了。」
阮如煙張大了嘴,可惜的說道︰「岳世子,你這樣,太浪費了吧。」
子鳶偷偷掐了一把她,暗示她別亂了身份。
阮如煙閉上嘴,心里有些黯然。
阮如笙總算是見他吃完了,周圍人都盯著他們,她才不在乎他給了多少銀子,他就是扔了一錠銀子出來她也不會反對。
看看老板笑得多開心,一個勁的彎腰說「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他都多大的年紀了可以當岳祁的爹了,就對著岳祁喊大爺。
他們穿著光鮮,本來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又沒有大人跟上。
看熱鬧的就難免多看了一眼。
其中有雙眼楮在陰影中一閃,見他們幾個站起來了,就偷偷尾隨在身後。
阮如笙去逛街,看看能不能淘到什麼喜歡的玩意。
「小姑娘。買個頭飾吧,瞧瞧這個多漂亮。」有小販見他們富貴,于是就熱情的吆喝起來。
「看這里看這里——小姑娘,看,這個可以變臉,戴上這個面具,別人就不知道你是誰了。」
囧,當她真是十歲的小孩。
岳祁不離不棄的慢慢跟在她旁邊,也好奇的張望著集市上的東西。
他甚少逛這些地方。
忽然在那小販喊的面具攤前逗留了下來,好玩的拿起一個紅舌頭黑無常面具。
「這個好玩。」他滿臉興味的帶上。帶著一絲促狹的看向阮如笙。故意低沉著聲音︰「如笙,我來找你索命來了——」
若是以前,子鳶一定想笑,可是這時候她卻只想冷笑。
阮如煙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為何這個岳世子。對如笙這麼特別
他是堂堂世子啊
竟然自降身份做這種事。
阮如笙扯了扯嘴角。他這樣是挺好笑的,于是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就笑得直不起腰。
攤主見他們笑了。更是手舞足蹈的推銷他的面具︰「這位爺真是好眼光!這黑白無常是我花了整整——」
他比了一根手指,又繼續說道︰「而且是我做得最成功的兩副面具!」
「這個多少錢?」岳祁見阮如笙笑得樂呵呵的,臉上盡是一股柔和。
小販很會做生意,看他樣子就漫天要價︰「一副的話是五兩銀子,如果兩副一起買的話,是八兩銀子。」
阮如煙月兌口說道︰「哪有那麼貴,兩個一起不過一兩銀子足以。」
說完她看了一眼岳祁。
岳祁扯下面具,露出凜然而俊美的側臉,實在難以想象他剛剛用那種好笑的語氣。
他一抿著唇不的時候,就讓人感覺十分的難以接近。
就像天邊的明月,可遠觀而不可近觸。
老板搓手等著飛來橫財,誰知道他就瞧見岳祁溫和的放下面具到原位,對那漂亮的小姑娘來了一句︰「走吧,太貴了。」
哎哎哎貴你可以講價啊你!
他追上去大喊︰「別走啊爺,你說要多少?五兩?三兩?一兩要不要?」
「如笙,你看你喜歡什麼?我送給你。」岳祁主動的說道,他懷里總共揣了十兩銀子。
剛剛吃飯就用去了二兩,現在還剩下八兩,剛剛那小販兩個面具就要八兩,他想著萬一阮如笙待會看上了什麼東西,他們掏不出來錢買,那多尷尬。
于是那兩副面具他就棄了。
阮如笙才不會想要他掏錢買,上回要了他一個去痕膏,他就當把柄似的捏在手里,動不動提起。
她又擔心母親知道了怪罪她,所以就不敢告訴母親。
要是這會再承他一個什麼東西,回頭他尾巴還不得翹到天上去了。
所以她很堅決的說道︰「不。」
這時有小廝迎面跑過來,噓噓喘著氣。
阮如笙定眼瞧去,發現是岳祁的那名書童恆生。
恆生大聲喊道︰「二爺,可算找著你了,叫你快上去。」
岳祁重復︰「上去?」
「對,就等著你呢。」
岳祁只得說道︰「那好。」
又轉了身歉意的看向阮如笙,阮如笙還不待他就揮手道︰「上去吧上去吧。」
岳祁笑了頷首,然後跟著恆生朝寺廟走去。
阮如煙望著背影,念念不舍的說道︰「五,我們是不是也應該上去找母親了?」
子鳶眼看著岳祁的身影淹沒在人群中,心底嘆了一口氣,五味雜處。
阮如笙頓了頓,凝眉說道︰「也好。」
阮如煙氣結,那剛剛為何不和岳世子一起上去?
如笙慢吞吞的又上了廟,剛到庭院里如和如玉就從藏經閣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張福紙。
她豎眉看向阮如笙︰「你知道岳世子在山下所以故意去逛集市?」
煩。
阮如笙橫她一眼,理也沒理她,然後徑直去了寶殿尋母親。
阮如拉住子鳶的手,慍怒的問道︰「是不是?」
大就要嫁入尚書府了。她比大還當半歲,當初怎麼不將她派給大而派給了最小的五姑娘。
子鳶心中念頭閃過,嘴上已經笑著回說︰「是的,我們在」
「子鳶!」
阮如笙回頭含著怒容喊了她一句。
子鳶從來沒見五姑娘用這樣冷然的目光看她,只覺得她目光里有劍。
她心中一寒,到嘴的話就咽了下去,訕訕的看了眼如。
阮如冷哼一聲,放開了扯住她的手。
阮如煙也準備跟上如笙的腳步,卻又被如拉住,听見她說︰「你留下。」
大有令。如煙不得不從。五還小,大卻已經懂事了。
于是阮如煙就對著阮如笙的背影喊了一聲︰「五,你先去,我回頭尋你和母親去。」
阮如笙轉過臉。哼。當我是傻瓜。
她待會回去就要懲罰子鳶。
當她面就不當她是主子的跟其他主子攀談起來了。即便是家中,她也不能容忍
「如煙,剛剛你們踫見岳世子了?你們干什麼去了?」
這還是她剛剛撞見一名認識的閨秀。說在集市上看見她,和岳家世子在一塊吃鴨血粉絲湯呢。
阮如玉皺眉,她都已經和趙家的人說親了,還關心他干嘛?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可是阮如煙在場,她也不好質問那麼多。
她不要臉,她還要臉呢。
如煙臉上有些紅霞︰「是啊,踫見岳世子了,我也是第一次和他,還請我們吃了粉絲湯」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就看見一向瞧不起她的阮如欣面上有些僵硬。
阮如心中搖擺,深呼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的躁動。
「那他又去了哪里?」她看向如煙的眼楮,眸子里帶了絲鄙夷。
一個庶女,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不成。
阮如煙看見她眼里赤luoluo的鄙夷,慌亂的垂下雙眸,聲音細小︰「後來岳世子的小廝來叫他上廟來了。」
「也就是他還在廟里?」阮如眼楮亮了亮。
阮如煙輕輕的點了點頭。
真沒用。
阮如玉冷冰冰的看她一眼,與她擦身而過,三人離去。
獨留阮如煙一個人在原地。
她手指發抖的掏出繡帕,將它捏成了一團,良久才拖著步伐朝阮如笙去時的方向而去。
「姐,你還念著他干嘛?都是要成親的人了。」阮如玉不贊同的看向她。
阮如欣瞧瞧豎起耳朵。
如看如欣一眼,吐出話語︰「亂說什麼你。」
如玉抿著唇,明顯不開心。
三人轉了一圈也沒見著人影。
「就她每次運氣好!」阮如心里恨恨的。
和趙言臻的親事,她隨時可以讓如玉替代,反正兩人長得一模一樣,趙家也不會在乎。
在此之前找不到另外一樁更好的親事的話,她就嫁給那個獨臂人了。
和岳世子比起來,他真是差得不是十萬八千里。
御前將軍又怎麼樣,還不是個殘疾。
阮如吐出一口晦氣,總覺得心里有些不甘。
林輕語最後帶著阮如笙出來,眼角凝重。
她是去給阮永定求簽去了,不知道求的什麼簽。
阮如還想在寺廟里逗留一會,于是就對她說道︰「母親,我還有些經書想看看,我們能不能晚回去一會?」
林輕語看著往來的人群,竟然出乎她意料的說了一聲︰「不行,都隨我回府。」
那語氣不容置疑。
如和如玉瞪著她的背影。
然而大已經領著阮如笙上了馬車。
阮如一路都拉長了臉。
阮如欣說些體貼的話︰「你別惱,等嫁入了趙府,就可以不用看她臉色了。」
一路閑話不在話下。
終于回了府。
阮如笙卻突然彎腰捂住了肚子,額角冒汗︰「我、我肚子疼!」
林輕語駭然失色,趕忙扶住她︰「怎麼了你這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