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我就等在這了,為了隆重地迎接你們,我們劉醫生昨晚可是一夜未眠,親自督促工人把所有死角全部裝上了偽裝成應急燈的監控,可惜我準備了十個房間,你們一半也沒用上,看來你也不是傳說中那麼牛嘛嘛!」
見我跟著他看大廳里的情況,張鑫毫不客氣地打擊了我一句。
我听了以後卻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忙向他請教︰「鑫哥,難道說你昨天就知道我們今天要起沖突了?這……這難道是一場提前就準備好的陰謀?」
「不是陰謀,是預謀或者說是某一項計劃!你想知道真相嗎?」。張鑫掏出一盒「中華」,拆開後抽出一支遞向我。
他的煙我不得不接!張鑫這人和我所見過的其他人都不一樣,明明是一張和氣的容貌,又是一幅友善的態度,但我卻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就是那種不能抗拒的壓力。他的這種氣勢與周叔的正氣、大華哥的霸氣和阿榮他們的豪氣都不一樣,是那種說不出來感覺。
但我終究沒點,香煙在手的情景是那麼熟悉卻又如此的陌生,特別是這「中華」煙,令多少唏噓的往事一齊涌上心頭……
「我已經退出江湖好多年了,手下兄弟有的自立門戶,有的改邪歸正,也有的亡命天涯,更多的卻和我一樣隱姓埋名地生活在這座美麗的城市。不過從今天的情況來看,我當年的付出總算沒白費,至少那份情還在!」
張鑫自己點了一支煙,先感慨了一番後後才緩緩道來。
「我來這里開醫院,目的很明確,就是專門針對職校、體校和技校三所生猛的學校!我和三個校長都有合作,為他們聯絡和打點有些關系,作為回報,他們每個學期保證一部分傷員來我們醫院就醫。」
「不過你可別誤會,你們學校的亂象與我可是無關,在我這醫院開起來之前,學校就已經是那個樣子了。我們這只是一種利益上的相互利用、互惠互利的關系!」
「本來合作一直還是愉快的,但後來我發現了有些不對勁之處,我好像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給利用了,把醫院當成了他們藏污納垢的保護傘,公然在這里干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不得已,我在三家學校的門口不遠處都設了眼線,就是你娟姐開的那火鍋店。你別說,還真給我找到了端倪。具體的情況現在說給你,想來你也不會明白多少,我只告訴你,那些事一旦敗露,別說他們,就算是我等這些不知情的人恐怕也得死一大片!」
「不得已我才重新伸了只手再進江湖,卻發現江湖已經不是當初的江湖了。現在干那等污事的人已經不再是當年的亡命徒,反而是紅旗下宣誓過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我能怎麼樣,社會是要靠那些人來領導的呀!」
「還好仗著當年的幾分威名,我把那些事從醫院,也是從我的身上撇了開去。但也因為此,我的身份被少許人給挖了出來,清風幫、大華他們也就是從那時起跟我結交上的……」
張鑫講述的既不是他的往事,好像與今天的事也沒太大關系,不過我還是耐著性子听著,因為我知道,他必定會告訴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真相。
從屏幕上看見那些「棒棒」把所有便衣全部押著,從樓梯間下到地下停車場,進了一間看起來像是倉庫的房間後,張鑫把快抽完的香煙往嘴里一卷,連同一口痰吐進腳下垃圾桶後,說出了我最想听到的來龍去脈。
「三天前我得到消息,有一個重要的交易要在那些人和韓國人之間交易。本來是與我等無關的,可這些不長眼的居然重新打起了我的主意,要把交易地點定在我的醫院。」
「起先我以為是技校的人,但後來發現不是,根據我某個兄弟比較確切的消息,他們交易的東西早在兩年前,就經人從金水世界中轉到了職校。」
「一提職校我就想到了你,大華上學期是半休學狀態,他不在學校的話,你是出場定了的。只是怎麼也沒讓我想到,你會親自出場來進行交易!」
即使再沒社會經歷,听到這番話也足以讓我微微顫抖。難怪大華哥听了我的電話後會如此緊張在意,難怪張鑫和劉醫生如此有心,難怪我挾持別人時警察都沒開槍、被便衣挾持時他們卻開槍了……
「你在學校的事我不用想也能猜到一些,但我更關心的是醫院的事。我這些‘棒棒’兄弟早就潛伏在醫院里里外外了,只等你們進來。而且,你從莊潛福手上接過皮箱之前,他們就準備行動了的。」
「我知道有些人在抓我的把柄,想用我來轉移這些年他們干那些好事的視線,所以根本沒向外吐露過半句線索。誰知你進了醫院後,卻發現大批分局的便衣也來了!」
「所以看了你在10樓莊潛福們的病房里那一幕後,我讓所有兄弟按兵不動,只把醫院外面的事略為安排了一下,還好來得及時,沒讓他們把你這只替罪羊給拉去宰了!」
「這也算是最好結果了,如果不是把正品搶到手上,我還真不敢那樣光明正大地出來護你。還好,總算對大華,對我那些交情還算不錯的朋友有了個交待。」
我一直等張鑫大說完,這才輕輕地問道︰「他們交易的是什麼東西?」
張鑫回道︰「好像是一封當年高麗棒子王向明朝皇帝求援抗倭的書函,藝術價值倒沒什麼,但卻關系到國家尊嚴,是我中華大明朝當年稱雄的重要文物證據。換在其它國家人手上也沒啥,但听說無論是韓國還是日本,願意出幾百萬上千萬買去銷毀的大有人在。我這個大老粗不太懂,只知道那東西是很值錢的。」
听了他的話,我不禁氣得將拳頭重重地砸在身前的監控工作台上。雖然只是個混混學生,但基本的忠孝禮義我還是從小就學起的,這些人販賣文物我只看成是一種犯罪行為,但把這麼重要的東西賣給韓國人去銷毀,那跟漢奸賣國賊還有什麼區別?
張鑫可能是沒想到我心里在想什麼,見我突然發怒後笑了一聲,安慰我道︰「事情已經解決了,以後別再被人當槍桿子使就行。吃一塹長一智,當年我和你娟姐上過的當和吃過的虧,比你這冤枉的多了去了。」
我也不問張鑫的過去,冷靜了一下後開口問道︰「鑫哥,你告訴我,干這出叛國勾當的人是不是陳校長。」
「這個我還不好回答,我沒見他參與任何事,說起來就只看見醫院的事。假的東西是莊潛福從身上拿出來裝進箱子內層的,真的東西是你在跟病房里跟他們談判時,你之前去過的第二間病房里一個保安拿出來給送你的便衣的。」張鑫一邊說,一邊把之前的監控畫面調了出來。
畫面有兩段,一段是莊老師從衛生間出來後,走回病房便從身上拿出一個紅色錦袋,裝進了病房里那個箱子的夾層里;另一段是之前莊老師叫上樓去,護送我下來的六個口罩到了樓道後,保安的第二間病房里有個保安出來,將一樣東西遞給了其中一人。
我看得很糊涂,對張鑫的話也听得糊涂。張鑫解釋道︰「你幫他們進行的交易是明面上的,雖然莊潛福重重掩飾,但其實夾層里的那東西是個仿品,真正的東西卻被他們隨隨便便就帶走了!不過你放心,仿品已經被便衣們自己給截下了,而真品嘛,現在在我的保險櫃里。」
「便衣自己?什麼意思?還有,那麼貴重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保安和莊老師身上,那麼小一樣東西,他們直接找個人裝兜里交易了也就是,干嗎費那麼大的勁,反而引起人的注意呢?」我還是不解。
「唉,這里頭的事你不懂,你以為那些人的錢就那麼好賺,他們不說一千雙眼盯著,總也有至少十雙眼楮在輪流監控吧!而且你還沒看出來嗎,莊潛福、王超躍還有這些便衣,都是他的爪牙。」
我想問真正的賣主是不是陳校長,但轉念一想,如果真那麼簡單的話,張鑫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了。于是好半天後才問道︰「那個箱子呢,是誰送來醫院的?」
張鑫又打開了一段視頻,示意我自己看。而這段視頻,看得我又是一陣氣憤、一陣心痛!氣憤是因為那個小皮箱,竟然是田小龍在莊潛貴等一大干人的護送下送到病房里的;而心痛則是因為鏡頭里自始至終,楚芸都在不說,她還一直親密地挽著田小龍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