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氏帶著徐幼容和徐幼珊去華堂後,柳如和柳月卻留在了沉櫚齋。
「柳如,繡房把剛做好的第二批秋衣送來了,還是直接送去秋初館嗎?」。
因裴氏近幾年雖幾乎都是居在了秋初館,可沉櫚齋這兒,裴氏的四個大丫鬟還是會有一人輪流駐在這邊,今天就剛好是柳如來沉櫚齋,而柳月回秋初館。
柳如聞言,沉吟了會兒,就和柳月一起走去單獨放著裴氏衣物和首飾的東廂房里三間正屋中的一間。
能單獨騰出一間廂房大屋給裴氏放衣物首飾,那得有多少衣物和首飾了?
在柳如和柳月讓小丫鬟打開房門,她倆走進那滿滿當當的佔了大半個屋的龍香木箱籠中後,就算是柳如兩人還是又驚訝了一番。
「你不說我險些忘了,眼看就要秋末了,也吩咐了幾次要把秋初館的春夏。衣拿一些回來,再把冬衣都翻出來。可最近事多,的外祖母北定老王妃的壽辰又快到了,在半年前就在準備的了,可又逢上戎大老爺和大太太幾位逝世、二小姐回府,忙壞了,我也就差點忘了這事。」
柳如一邊和柳月說著,一邊指揮著小丫鬟們把冬衣翻出來︰「今天難得你提醒了我,我們也就著今天把冬衣翻出來,一會兒你送去秋初館那兒,再和柳絮把那邊的春夏衣都整理清點一遍,送一些。」
秋初館原就是因偏僻清幽,而被老太爺徐叡用做了小書房,可後來因齊老遷去華堂靜養,老太爺卻漸漸的不再進秋初館了,後也就給了裴氏,可秋初館畢竟比不得沉櫚齋,裴氏那多得駭人的華裳玉飾哪放得下,所以只好一過季,就有點麻煩的來回換箱。
柳月听柳如這麼說,也知道最近徐家的確是多事之秋,裴氏有多忙,她們四個最清楚不過,也就拿出冊子細細的點著小丫鬟們翻出的衣飾,和柳如一起備點。
華堂
風,吹過鳳凰木細細的葉,颯颯的聲悠揚的拂過屋頂。
花窗,被青蕪撂開,細葉搖曳微風的聲音也就飛進了屋。
倚在軟榻上看書的齊老,听著這微微的落木聲,心情不錯。
一旁的盧嬤嬤也就贊賞的看了一眼青蕪,青蕪也高興得很。
門外的小丫鬟卻突然輕聲稟道︰「老,大、大小姐和二小姐來給您請安了。」
齊老的笑容沒變,卻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書,過了一會兒,才淡淡的笑道︰「請她們進來。」
盧嬤嬤斂著眼,半坐在軟榻旁的刺木香菊繡墩上,在裴氏三人進來後,起身向她們行禮,裴氏和徐幼容都趕忙側身避了,就站在徐幼容身後,被幾乎高她一個頭的徐幼容完全擋住了視線的徐幼珊沒反應,全受了盧嬤嬤的這一禮。
房里的氣氛一時間就怪異了起來,徐幼容幸災樂禍的看著徐幼珊,而徐幼珊就算再笨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眼珠葛然開始黑得了無生氣,徐幼珊卻更垂了垂眼,在她正要說話時,裴氏的聲音也在這時響起︰「給母親請安了。」
徐幼容和徐幼珊只好忙跟著說道︰「給祖母請安了。」
「快起來,別多禮。」齊老笑了笑,對著裴氏說道。
裴氏依言起身,青蕪則忙又抬了一個青花梅枝的繡墩放在齊老的下首,在裴氏剛剛坐下,徐幼容不等齊老說話,就自動的做到了軟榻上、齊老的旁邊。
「容兒。」裴氏話還沒說完,齊老就笑道︰「隨她。」裴氏無奈的笑應了一聲,又輕瞪了徐幼容一眼,才讓青蕪再去搬一個繡墩來,讓低著頭的徐幼珊挨著她坐下。
青蕪在去搬繡墩前,看了齊老一眼,齊老卻只是在和裴氏說著話,而已站到齊老身後的盧嬤嬤則給了青蕪一個眼色,青蕪才跑去又搬了個繡墩來。
「母親,這就是珊姐兒。」
裴氏拉著徐幼珊的手,突然對著齊老輕笑著說道。
話落,屋里突然靜如針落,齊老不語,卻還是在笑著看向裴氏,眉眼溫婉,曉色清天……
許久許久後,在徐幼珊憋得快斷氣時,齊老才終于開口,柔了又柔的道︰「這就是珊姐兒啊!」
徐幼珊連忙起身行禮︰「祖母。」
「嗯。」齊老輕應了一聲,就讓她坐下了,再次柔柔的轉首看著裴氏……
屋里又靜了下來,齊老笑容淡淡,裴氏明媚艷麗半晌,兩人卻又說起話來了,一問一答間,氣氛又再次活躍了起來,只是……
齊老沒再理徐幼珊一次。
徐幼容一直抱著齊老的手,在屋里靜寂時,都一臉笑得乖巧的在齊老身邊,只有在看向徐幼珊時,眼里有怒色一閃而過——
害人精。
可徐幼珊一直姿態柔弱的微垂著頭,沒看見徐幼容的神情,也剛好讓在她前面的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而唯一能看見她此時神情的人,今天換成了站在她身後的楚黛,而今天臉色一白再白的人,也換成了楚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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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沾了裴氏和徐幼容的光,齊老留了徐幼珊在華堂用早膳,膳後徐幼容去了族學——徐家長房府第在東陽巷,二房卻在麒麟坊,兩處所隔不遠,卻也不近,可長房到底佔長,族學也就設在了東陽巷,男女分開,各自為學。
至于徐幼珊,在徐幼容離開後也就識相的告退了,房里頓時只剩齊老和裴氏兩人。
「你真是越來越長膽子了啊!」
齊老把所有奴僕都遣了下去,連盧嬤嬤和青蕪也不例外,才悠悠開口道,聲里喜怒不明。
可裴氏一直淡淡的笑卻頓如少女般頑皮了幾分,後才斂色道︰「母親,這是我讓人去珊姐兒的那個莊子上問出的一些事兒,您看看。」
齊老睇了一眼裴氏,卻還是伸手接過了那幾頁薄薄的紙「全拖出去杖斃了。」聲里突地就帶了煞。
「母親,那兩人在進府前一天簽下了死契,契書前幾天珊姐兒曾要上交給我,可我還給她了,讓她自己拿著。」裴氏輕聲道。
死契,生不歸宗,死不歸祠。
齊老合了眼就往後倚去,臉上露出的疲憊讓她的神情里有了一絲脆弱。一直關心著齊老的裴氏卻怔愣了會兒,才從驚艷中回神想起身微扶,齊老卻擺了擺手,示意裴氏坐下。
「算了,她的事你看著辦吧,只是以後不要再帶她來這兒。」
裴氏低聲應了。
她懂,珊姐兒就是老心中的一根刺。
就算歲月風化,她對徐叡已不愛,也不恨了,可徐幼珊依然還是她心中那根扎的最深的刺最深的,那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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