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珊沒有多留吳憂,彼此重重的道了聲珍重,徐幼珊就讓吳伯帶著吳憂出府了。
而她與吳憂在亭子里的對話,除了楚黛外,再無第二個人知道。
可話又說回來,對于楚黛,徐幼珊怎麼會突然就這麼信任了?
這就要說回到徐幼珊落水後清醒的那天了——
「您怎麼能這麼莽撞呢?」
第一次,吳林氏在簽了死契後,第一次這麼氣急敗壞的對著徐幼珊說話。
而徐幼珊則是被裹成個粽子般的坐在青雲床上捧著藥,皺著眉,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
落水,的確是她故意的,可她也的確莽撞了,不是因為算漏了徐幼容竟然會奮不顧身的飛身相救,導致所有人都大亂,只想先救徐幼容,從而讓她真的陷入了危機。而是她就不應該以身犯險,果然,自己還是無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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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太苦。徐幼珊卻忽然恍惚了……像火一樣的霞彩燒滿的天寂,風里飄動的荔紅色裙裾,緊的跟著自己一起掉進了湖里也沒放開的手
「小姐,小姐!」
「啊?」
抬眼望進吳林氏擔心的眼里,徐幼珊撇開了視線,「什麼事?」
「小姐,別怪老奴多嘴,您應該听過‘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句民諺,這是連老百姓都知道的事啊!」更何況飽讀詩書的您,怎麼能放這種錯誤。
眼,望進了手上黑糊糊的藥里,徐幼珊笑了,她還真不知這是民諺啊!
「吳媽媽,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徐幼珊是真的知道,還是敷衍她,可吳林氏也不敢再多說一句,心下嘆了口氣,說起了其他事︰「這次要不是楚黛這個小丫頭,您還真危險了。」
徐幼珊掉進湖里後,是記得有人故意按了她的頭的,可也因此她很快就被嗆昏了,後面的事就不知道了,現下一楞,忙讓吳林氏說清楚,楚黛怎麼了。
「您和大小姐都掉進千澈湖後,青壟榭里的人幾乎就全進水了,她們都是水中好手,又這麼多人,一開始楚黛還放心了,可哪里知道,大小姐馬上就被救起來後,居然所有人都圍在了大小姐身邊,可您還在湖里呢,楚黛喊了幾聲沒人理,她就沖到了一只成窯牡丹瓶前,舉起來用力砸了下去,把所有人都驚呆了,她才吼出‘二小姐還在湖里呢’。這下所有人才知道壞事了,才忙著要下水,可這時王媽媽三人卻剛好拖著您上岸了。」
原先吳林氏和楚黛還以為王媽媽三人是好人,可誰知,這三人才是歹毒的,要不是楚黛,說不得徐幼珊真要嗚呼了。到那時,不說楚黛這個當時隨侍的一等大丫鬟會有什麼下場,就說徐幼珊死後要換上壽衣時,她那全身的傷疤吳林氏一家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
原來,是楚黛救了我啊。這時,徐幼珊才知道,楚黛才是救了她的人。
那經過生死考驗,楚黛當然也算是正式踏入徐幼珊的心月復之列了。可論到最信任的人,自還屬吳氏夫婦——在不久後,已經服侍了徐幼珊一段日子的楚黛,卻終于第一次伺候徐幼珊沐浴時,在徐幼珊褪下衣服,楚黛極縮的瞳孔里,她想,楚黛這麼聰明的孩子,應該會很快明白的,她最信任的人,會一直是,吳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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箏雁閣,夜。
箏雁閣里,當然也是鋪滿地龍的,在只是初冬,卻已冷的結冰的帝京內,這是讓徐幼珊能舒口氣的好東西。
可也因此,二樓徐幼珊是暫時不想待了,吩咐了吳林氏把一樓的暖閣收拾了出來,這個冬天,徐幼珊就在這安歇了。
「這麼說來,月黛應該是大伯母的人?」
已經收拾好了的暖閣里,有著一張本就安置在這的雕紅漆紫花博古床,一架從倉庫里搬來的寶藍色插絲百鳥花卉屏風,一張花梨多寶案幾,一面黑漆牙雕梅花妝鏡和掛滿牆面的蜀繡帷幔。
而徐幼珊此時坐在東面炕上,抱著一只引枕,歪在了青綠色的雲錦靠背上。
「是的,奴婢這兩天雖沒從月黛那里打听出什麼來,可對于大四個大丫鬟之一的柳如姑娘,每當奴婢說到她時,月黛的話里總有一絲熟稔,可根據吳媽媽這兩天的調查看來,就沒人看到月黛和柳如說過話。」
柳如在徐府中,身份都是不一般的,月黛一個原灑掃的小丫鬟沒和柳如說過話才是正常的。
徐幼珊眯了眯眼,對著吳林氏問道︰「你怎麼看。」
「月黛是大的人這一點,應該是可以肯定的了,一個剛被遣出青壟榭的人,轉眼就被大指來給您做大丫鬟,而且前兩天您不是說,大曾暗示您,對外得說月黛是和楚黛一樣,被您屬意後,她才指給您的嗎?那這樣看來,大是在保護月黛啊!」吳林氏答道。
徐幼珊的身子在前兩天就被太醫診斷為康復了,那每天的請安就得提上日程,而就在她帶著月黛第一次去給裴氏請安時,裴氏就暗示她,月黛和楚黛一樣,是「完全」按了她的要求為她挑選的。
徐幼珊當時就立即謝了又謝,也馬上說道,月黛是完全合她的意的。
可現下吳林氏再這麼一說,看來大伯母的確是在保護月黛啊,可為什麼呢?
「月黛的賣身契柳吟送來了嗎?」。沉吟了一會兒後,徐幼珊問道。
那天柳吟送月黛來時,是沒帶著月黛的契書來的,裴氏的意思是讓徐幼珊先看看合不合心意,而在那天徐幼珊表示了月黛是「完全合她意的」之後,裴氏也說會把月黛的契書盡快送的,畢竟月黛之前是在青壟榭做事,她的契書是放在齊老那的。
「送來了的。」楚黛自懷里取出了一個木盒,遞給了徐幼珊。
徐幼珊接打開一看,里面的的確就是月黛的契書。
合上盒子,徐幼珊輕輕的模著上面的花紋不再說話。
半晌後︰
「吳媽媽,吳愁現今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