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覓求見。」
徐府
秋初館
在柳如走後,裴氏還是該干什麼就干什麼,至少從表面看去,裴氏比先前要冷靜太多了。
「讓他進來。」
而在柳如走後不一會兒,就有人來稟道,柳如在二門處已阻攔住了谷亦,谷亦現已向沉櫚齋去了。
裴氏聞言,只是點了點頭,就讓小丫鬟走了,繼續看賬。可還沒隔多久呢,華覓就到了。
簾子掀起,華覓進屋先向裴氏行禮︰「。」態度恭謹,一點也不向對著其他人時的活潑得過了頭。
「嗯,起來吧。」裴氏放下了筆,靜靜的看著華覓。
華覓微微低頭,恭聲道︰「,老爺請您行往沉櫚齋。」
「好啊。」
眾人都一驚,沒料到裴氏居然一口就應了。柳月和柳吟更是在裴氏起身向著屋外走,準備回正房更衣時張了張口,可最後還是不發一語的跟上。
瓖水琉石鏤花簪,米粒大小的淺橘紅寶石耳墜,細如發的明珠鏈,縴指上最後還戴上了花枝鳳尾戒;領口梨花白刻絲褙子,猩紅繡花流蘇垂絛褶裙;月白青蔥色金線滾邊繡鞋……
裴氏看了鏡子里的自己最後一眼,就扶著柳月的手,向著沉櫚齋行去。
沉櫚齋
谷亦站在徐熙的身後,看著他又淡漠而專注的望著那片牡丹花田,好像望盡了虛空,望見了盡頭,而實際上,那兒什麼都沒有,因為這頭是望不見那頭的。
「老爺,到了。」
沛白繞到後院,對著徐熙稟道。
徐熙道︰「嗯。」
沉櫚齋中一開始就是有牡丹的,前院中更是向來除了魏紫與姚黃外再無其他花朵,可唯獨了後院的這片花海,是在很多年後才存在了的,但裴氏也是知道它的。
可,她卻從不願去望一眼,他也從不曾提過一句。
上房,裴氏直接到了沉櫚齋後就直奔這來,但在進屋後,卻怔了會兒才徑直坐到了正中炕上。
沒多久,徐熙也到了。
「老爺。」
裴氏笑吟吟的起身行禮。
徐熙也淡淡的笑道︰「多禮了。」
徐熙在炕上左位坐下,裴氏自然在右邊落座。
「老爺找妾身來不知是何事?」
裴氏看著徐熙抬起茶盞,一副淡淡的模樣,嘴里突然就冒出這一句話來。
手一頓,徐熙卻還是緩緩的喝了一口茶才道︰「沒有什麼大事,就是早上曾和提過的。」
「噢,老爺說的是給綠絛院建小廚房的事啊?」裴氏看著徐熙終于抬眼看向她了,嘴角就露出一絲笑意「不可能,妾身也還是這句話。」
說完,裴氏看著徐熙越發嬌笑道︰「徐熙祈,你要怎樣寵你的那些,我都不會過問,可你要想抽著她們爬到我頭上來,那我送你兩個字,做夢。」
屋里現下只有沛白,柳月、柳吟和本就在沉櫚齋的柳絮四人,再加上兩個在門外守著的谷亦和華覓是完全听到了徐熙和裴氏說話的,且裴氏這番話可謂是說得極不給徐熙面子了,但谷亦六人仍然面不改色的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著。
就連徐熙,在裴氏話落後也沒多大表示,只是用青花瓷鈴的茶蓋在撥弄著茶碗里那些慢慢舒展著的女敕綠色葉子。
「其他人都下去吧。」
許久許久後,裴氏的銀牙都越咬越緊了,徐熙還是垂著長長的睫毛,看著他手里的青花瓷鈴茶碗不說話,但沒想到他不說則已,一說就是讓人怔愣的。
「是。」
可沛白和柳月幾人還是應聲退了下去,尤其是柳月三人,在看了看裴氏,卻她們又只顧得全身戒備的看著熙大老爺後,也只能嘆口氣的跟著沛白退下。
吱呀
門被沛白輕輕的掩死,房里頓時只剩下徐熙和裴氏。
「坐。」
徐熙微微仰首,看著裴氏說道。他的睫毛也就不再遮住了眸子,讓那黑的太漂亮、就如最澄澈清透的黑寶石的瞳孔,出現在了裴氏眼里。
裴氏就有些狼狽的移開了眼,「不用。要是你懂了我的意思,那我就先告辭了。」
撫著碗身邊沿的白皙指尖停了下來,徐熙淡淡的聲音中一向沒有多余的情緒,「告辭?你在向誰告辭?」可屋里的溫度卻突然冷了起來。
告辭,客人向主人辭別。
裴氏一愣,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你早就不當自己是這沉櫚齋的主人了,是吧?」徐熙笑彎了眼的看著她,她卻半晌「你、你…我,我我」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是,她早就不當自己是這沉櫚齋的主人了,也早就不當自己是他的妻子了。
徐熙站了起來,下炕,一步步的走向裴氏,「說話啊。」
裴氏卻一步步的後退,直到身子抵上了屋中雕梁畫棟的朱漆紅柱,退無可退後……「哈徐熙祈,好玩嗎?」。
徐熙一怔,看著裴氏驚慌失措的眼,突然間嘲諷大作的看著他,可長指卻還是放在了紅柱邊,把裴氏圈在了懷里,沒說話。
「你不用抓我的錯字,我一直就有自知之明,做不了給你紅袖添香的事,當不得你的紅顏知己。」元茉、顧玉和白萱都是頗有名氣的才女,和你這名冠天下的麒麟才子才是花前月下,舞文弄墨的無雙璧人,是吧?
「可我雖只是個會管家算賬的俗人,但徐熙祈,我再不會給你和她們機會,狠狠的再甩我一個耳光。」
……
……
「沒有。」
「啊?」
今天的天氣很反復無常,一時晴空萬里,一時沉雲靄靄。而此時,就是在一瞬間,滿空都不見了陽光,只有一層疊一層的厚厚黑雲。
風,也就在這層層疊疊的密雲下開始狂風大作,吹落了院中那巨大碧桃樹的片片枯葉,也吹皺了浮金橋下清澈見底的湖水。
可它卻吹不散此時屋外的擔心、屋內的凝結。
而裴氏,則是完全放松了身體靠在身後的朱漆紅柱上,偏過了頭看著南窗外那被風卷到了半空中,又飄飄零零的落下了的殘葉。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麼會這麼勇敢,敢在惹怒了徐熙後,還口出狂言。可其實也沒什麼,真的,她根本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放棄了一個夢了,而在沒有了這些東西以後,何必還要顧及他呢?
是啊,沒必要了。
只是為什麼,她現下還乖乖的站在他的懷中呢?還任他把自己禁錮在這兒?還在他近得溫溫的呼吸她都感受得到卻不推開他………「沒有。」
「啊?」裴氏轉過了頭。
徐熙卻趁機深深的埋進了她的頸側,軟軟的黑發劃過她的臉龐,他卻只是抱緊了驚得睜大了眼的她,不言一語。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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