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堂里的深夜,就和以前無數個日子里一樣,鳳凰木瀟瀟疏疏的在夜風里搖曳,月光下,清冷的湛輝柔柔的落下,合著華堂里遍地的水晶燈火,亮成了一片寂寥。
「我去吧。」
可就是在華堂里,這片從不缺席的寂寥中,黃梨花木的稜窗前,齊老和鄭老靜靜得看著。
「也好。」
而也就只是三句話的功夫,第二天齊老就寫好了信,準備讓盧嬤嬤親自送去北定王府、老王妃的手上。但這信還沒出了東陽巷呢,北定王妃芮氏,就已經站在了華堂的大門前了。
北定王妃芮氏的突然到訪,讓齊老有些出乎意料,但在得知她到了以後,齊老還是趕忙出去迎她,並且讓人帶了信去麒麟坊,要鄭老趕緊。
而不過幾刻後,齊老、鄭老和北定王妃芮氏就坐定在了院中的一株鳳凰木下,可這次,也許是意料之中,也許是意料之外,這從來都不會相顧無言的三人,今天居然面對彼此時,都沉默了好一會兒。
「沒想到,你會先來啊。」
可一陣不算短的沉默後,最先開口的,是齊老。
「啊,我也沒想到呢。」北定王妃芮氏輕輕的笑了笑,答道。
「母親怎麼說?」
既然連芮氏自己都沒想到她會先來,那肯定就是有人已經替她下了決定,而這個人幾乎不會是齊霈,因為齊家的家規對于齊家的子弟們來說,絕對服從,那都是已根深蒂固的了,這點齊老最清楚,因連她這個出嫁幾十年的齊家女兒都還清清楚楚,那就更別提如今的當家族長,北定王齊霈了。
但本該是很難決定的一件事,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居然就已經決定下來了,那麼這世間,也就只有一個人能有如此威信了——北定老王妃。
「母親說了,暄兒父母早逝,他的親事本就該是我和王爺來做主的,而這次事出突然,暄兒沒做錯,明嬗就更是無辜了,婚事,得辦。」
婚事,得辦。
不過四個字,在齊老和鄭老看來,好像是萬丈高山般的險阻,一剎那間就已灰飛煙滅。而齊暄和徐明嬗的婚事,也就這樣板上釘釘了。而且為了避免再生事端,雖然今年的徐明嬗才十三歲,兩家人也決定了要把齊暄和徐明嬗的婚事給盡快完成,反正把洞房花燭夜推後到兩年以後就是了。
但,這看似最完美的結局,卻還是有一些不盡如人意,那就是侍書在徐明嬗的心里,插上了一把鮮血淋灕的鋒刃。這把刃落的很深,深的傷筋動骨,讓徐明嬗痛上的可不就是一百天那麼簡單的事了。
可這些,徐幼珊三個小的都懂,鄭老又怎麼會不懂?
但鄭老和徐幼珊的想法,在此時是一樣的,覺得還是要讓徐明嬗自己跨,才算是真的過了這道坎。所以就算鄭老心知肚明徐幼容來找她是怎麼回事,她也一句都不提。可沒想到的卻是,徐幼容對這件事是這般的執著,硬是把它攤開來了說。
「也有些時間沒見到你祖母了,她最近怎麼樣?」
「回堂叔祖母的話,祖母她老人家一切都好,就是還惦記著侍書一事。」
鶴師堂里,只要听到了徐幼容得話的人,都悄悄的投來了一瞥……也是,敢這樣違背老的意思的人,也就這幾位小姐了,而在這幾位小姐中,屬嫡長女徐幼容,最大膽。
「呵」
而在徐幼容說完後,鄭老也是頓了一頓的,可馬上,她就笑了,「容姐兒啊,你這是在干什麼?」
鄭老是疼愛徐幼容的,所以就算徐幼容明知她不想談這事,可還是提了出來說,鄭老也沒發怒,只是淡淡的笑問道。可坐在一旁,離鄭老很近的徐幼珊,卻不動聲色的抖了抖身子,希望把一身的疙瘩給抖下去。
「堂叔祖母別生氣。」可徐幼容卻很鎮定,並且抱著鄭老手臂的手也沒松開,「您肯定也是知道侍書的事對明嬗的影響有多大,只看看這幾天明嬗表面雖還是一樣大大咧咧的,可只要我們一不小心說漏嘴了婉兒或墨畫的事,都能看見她呆上半天的,就可知她根本一點都不好。……可是這都多久了?明嬗和暄表哥的婚事也近了,堂伯母不可能一直不幫明嬗選陪嫁的人吧?而且就算堂伯母已經悄悄把人都選好了,但您看看明嬗現在的狀態,她這要是真嫁去了王府,雖然老祖宗和舅祖母他們一定會對明嬗很好,可是暄表哥終究是北定王世子,而明嬗也終究是世子妃啊,可她現在這樣,她能當好齊家的宗婦嗎?堂叔祖母,幼容不是要插手侍書的事,幼容只是真的覺得,不能再等了。」
屋里屋外,再一次的沉默了下來,徐幼珊沒想到,徐幼容原來只是想迫徐明嬗不再逃避。而最後,鄭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來人,帶著容姐兒和珊姐兒去見侍書。」
……
……
不管是東陽巷的徐府里,還是麒麟坊的徐府中,都有一個特殊得存在的,那就是徙倚院。
徙倚院在建成那天,就是分為前後兩院,其中兩院不僅不相通,且大門都是開朝相反的兩邊,可謂是前院人永遠見不到後院人的。
而這兩院中,前院是徐家子弟的思過堂,像在青壟榭之事後,徐幼容和徐明嬗進的,就是這前院。那至于後院,就是做下了一些不是能去前院思思過就行得事的人,最後的去處。
所以在被鄭老吩咐的婆子領到徙倚院的後院大門時,徐幼容和徐幼珊都是沒有太過驚訝的。
「吱呀」
而徙倚院那扇被歲月洗禮出了無比厚重氣息的黑漆大門,在領徐幼珊二人到此後的婆子前去通報了一聲時,也緩緩開啟,吸引了徐幼容和徐幼珊所有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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