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是不懂,王側妃能讓車夫給馬匹下毒倒是還能說得過去,但泊微後雲里的那株毒草呢,冷側妃又是怎麼讓它進去的?」這才是徐幼珊百思不得其解的。
當初,會和謝璟提出讓泊微後雲由她獨立掌管,也是存了想和楚王府這個大整體劃分開來,「自成一家」的過自己得小日子的意思,所以一開始對于泊微後雲的整頓,徐幼珊就是嚴整的,不僅把楚王府里的僕役全都遣走了,而且在從她自己的陪房里挑選進泊微後雲的人選時,她也是謹慎了又謹慎的,因此徐幼珊她們才會對泊微後雲的嚴密程度向來放心,也才會在泊微後雲里被趙嬤嬤發現了那一株紅雲草後,是都大大的不可置信了一番。
「我就是想不通,那株紅雲草,到底是怎麼進的泊微後雲,尤其在這兩天,吳媽媽她們把泊微後雲里的人都查了一遍後,根本就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啊。」
徐幼珊很是不解,而謝璟看著她卻笑了,讓徐幼珊馬上就不高興了,大眼也是越瞪越大,最後謝璟都不好意思再逗她了,只能笑著說道︰「有一次霓裳她們兩人來給你請安時,是不是不小心弄濕了衣服,你便讓人領她們下去更衣過?」
「呃,對啊。」那天是初一,按徐幼珊定下的規矩,王霓裳和冷心雲的確是得來和她請安的,但那天是從一早就下著大雨的,本來徐幼珊已派人去落花軒和苧蘿齋通知。說今天天氣不好,就免了她們倆的請安。
可在辰時正,王霓裳和冷心雲卻還是來了。並且美其名曰禮不可廢,于是徐幼珊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賜茶後,又陪著她們倆聊了一會兒,就準備下逐客令的。但其後,就在茶端上來後,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那溫熱的茶水就全潑在了王霓裳的身上。
這麼一來,徐幼珊當然是不能再閉口不言了,忙就讓人扶著王霓裳下去更衣的。而這事實在是發生的太突兀了。所以徐幼珊也一直都記得,因此現下謝璟一提起,她就想起了這事,但……「這和那株紅雲草有什麼關系?」徐幼珊一開始還是沒理解謝璟提這茬干什麼。但在他越來越揶揄的眼光下。徐幼珊猛地就拍了拍腦門,好半晌都有些無語。
「現在知道了?」謝璟好笑的看著徐幼珊。
「嗯,知道了。」徐幼珊有些挫敗的點了點頭。
這不就是明擺著的事嘛,紅雲草就是那天王霓裳在下去更衣時,趁機讓人種入到花圃里的,畢竟現在從謝璟那里,徐幼珊也知道了,紅雲草繁殖偏快。尤其在黃武草旁順利度過幼年階段後,生命力會變得極其強大。且外形又與花圃里常見的植株花蕨相似,因此根本就很難辨認。
況且在被種下了紅雲草的那片花圃,在泊微後雲里有些偏僻,因此也不需要花匠們去操心的,平常都是由僕役去打理清除雜草,那這樣一來,僕役們就更是不可能認得角落里毫不特殊的那顆植株,乃是大名鼎鼎的毒草紅雲了,因此它才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在泊微後雲里扎起了根來。
「那天王側妃下去更衣,是費了一點時間才回來的,而且途中她的丫鬟和婆子們還特別勤勞的親自燒水端水,來回奔波了數次,我那時還只道是王側妃馭下有方,哪里知道里面還有這麼一遭的。」
徐幼珊很是無語,然後又為自己的死腦筋是再次哀嘆了一下,但旁邊的謝璟卻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人笨就不要想太多了,擔心著越想越笨,有什麼事,還是請教聰明的人比較好。」謝璟眼里有寵溺的神色,而且再明顯不過,徐幼珊自然是一抬頭就看見了。
「殿下,你這是在安慰我嗎?」。徐幼珊眨巴眨巴了眼楮的看著謝璟,但謝璟卻只是又莫名其妙的嘆息了一聲,就把她按進了懷里,然後把好看的下巴靠在了她的頭頂,讓徐幼珊如丈二長的和尚一般,模不著頭腦。可隨後不管徐幼珊再怎麼追問他干嘛嘆氣,謝璟卻是都不再說話了,所以徐幼珊也安靜了下來。
可隨即她又像想到了什麼似的趕忙搖了搖謝璟得手,問道︰「不過,殿下你現在既然已經知道冷側妃的毒是她自己下的了,那你準備怎麼處置她,還有王側妃?」
「霓裳那邊我現在已經派人守在那兒,不許任何人出入,明兒我也會找個理由說她在落花軒里閉門思過。而心雲那邊,現在我們先裝著什麼都不知道,反正現下我讓已經讓霓裳禁閉了,心雲也必定會疑心我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霓裳又是不是對我招供了什麼,後面不會再敢輕舉妄動的。」一談及這些事,謝璟就不再沉默了,反而細細的對徐幼珊說著。
「裝作不知道?為什麼啊。」不過徐幼珊聞言後,卻是又被謝璟弄懵了。
「想必你也知道了,現在心雲和賢妃是一直都有聯系的,那在許多時候,透過心雲,我還可以讓賢妃知道所有我想讓她知道的事情。」謝璟漠然的說著。
但徐幼珊听了後,卻是有些愕然,照謝璟這話的意思,看來冷心雲是已經向賢妃透露了謝璟的動向了。但盡管自從賢妃來楚王府探望過冷心雲後,徐幼珊就一直都在猜測著,冷心雲怕是已經和賢妃有了牽扯,可萬萬沒想到的卻是,她和賢妃的交易里,竟然也已經包括了背叛謝璟。
而到底賢妃是給了冷心雲什麼樣的承諾,才可能讓冷心雲甘願這樣做,她不可能不知道的啊,只要被謝璟知道了她背叛他,那她怎麼還可能留在楚王府里?像謝璟這般人,是有多討厭別人背叛他。冷心雲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啊。
徐幼珊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此時卻沒有一點開口請教謝璟的意思。她只是在皺著眉頭苦思許久卻都沒有答案後,就放棄了再想,反而是抬眼看著沉思不語的謝璟許久,直到眼楮重得合了起來。
現在夜已深,而徐幼珊原先在泊微後雲里就是等了謝璟許久,瞌睡都不知打過幾回的人了,後來要不是太過擔心他。也不會干脆沒驚動他人的就直接跑來了空山居。但在後來,雖在空山居的廂房里等他等得又睡了過去,可始終心里有事。睡的就不安穩,所以現在一窩在了謝璟的懷里,他又久久不說話後,徐幼珊就被安靜溫暖的氣息侵蝕了。困意是直直的冒了上來。眼一合就會周公去了。
而等到謝璟自長長的思索中回神後,看見的就是在他懷里磨牙加微微的呼嚕聲不斷得某人的睡相。
「你倒是心寬的很啊。」謝璟的眸子止不住得彎了起來,唇角也揚起了好看的弧度,他就那樣抱著徐幼珊靠在了床邊,借著月光看著懷里人那如小孩子般的睡相,笑容久久不散。
而今夜,夜還長。
……
……
最近宮中,很是熱鬧。好戲是連台不止啊,幾乎是這方唱罷。那方就登場了,一點要休憩的意思都沒有,就比如今天早上,苑央宮和杳菀宮就因新供的黃山雲霧茶而鬧了一回,雖事情不大,就是兩宮的女官在司御府里僵持不下許久,但她們背後代表的人物,只要是有眼楮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是德妃和賢妃的勢力踫撞。
雖後來此事因了司御府的掌事內監處理得當,沒讓此事再鬧大,可像這種兩宮的人為了一點小事,就各自互不相讓的情況,在最近卻是相繼上演,並且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使得最近宮中眾人是皆人人自危,噤若寒蟬。
苑央宮
「娘娘,這就是繚照軒剛送進來的溫綾,是暗紅金線繡雲得紋樣,司御府里因上次娘娘派人去吩咐過,所以一等繚照軒把新的溫綾送進宮後,就馬上送來我們這兒了。」
一名穿著肉桂粉藍妝花宮裙的宮女,手里正捧著兩匹色澤暗紅溫潤的溫綾,對著此時端坐在青白玉松的象牙蓮藕書案後看書得德妃,笑道︰「虧得杳菀宮的人到司御府里去鬧了幾次,可最後還是娘娘您的一句話,就讓聖上開了金口,把這次繚照軒送進宮的溫綾,由娘娘您先選,讓那位可是有得氣了。」
「哼,這有什麼好高興的。」德妃聞言卻冷笑道︰「此次我不過是借著公主的勢,所以讓聖上偏向我這邊罷了,等到日後公主誕下的若不是皇長孫時,估計就是賢妃回擊的時候了。」德妃在說到「賢妃」二字時,臉上冷笑的神情更濃了,嚇得無人敢接話。
「行了,既然東西送到了,那一會兒你就親自打包好一匹,給公主送去。」德妃抬眼,終于還很是滿意的看了一眼那兩匹溫綾,就對粉藍宮裙的宮女吩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身穿粉藍宮裙的宮女趕忙對德妃行了一禮後,就要退出去,去準備一會兒派人把溫綾送去酈王府,可就是在這個時候,外面卻響起了通報聲,酈王謝琰來了。
「參見母妃,兒臣給母妃請安了。」謝琰進殿,給德妃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向德妃請安。而德妃在看見了謝琰後,本來冷艷的面龐,此時卻不由自主的溫厚了起來,讓平日里只見德妃威儀懾人一面的宮女和內監們,都不由自主的又被德妃美艷的笑容給晃了晃眼後,才發現德妃已親自起身,繞過書案,扶起謝琰。
「今日怎麼會進宮來了,不是叫你沒事多陪在公主身邊嗎,此時公主才是你最需要照顧的。」德妃話雖這麼說,但看著謝琰的眼里卻滿是高興,本來嘛,在謝琰未成婚出宮立府之前,母子兩人就算同在宮中,可也不是常常得見的,更何況現在謝琰還是已出宮立府,那德妃見謝琰的次數,就更是稀少了。
「母妃,兒臣今日是被父皇召進宮中,欣賞前朝大師馮適的一幅遺作,那既然進宮了,怎麼能不來給母妃請安呢。」最近謝琰得勢,受周惠帝喜愛不已,不管是干什麼都要叫上謝琰陪駕,可謂是給足了謝琰榮寵。而謝琰現在受到的這些榮寵待遇,在不久前,可都還是只有謝玟才能得到的,但如今,在謝琰被周惠帝榮寵時,謝玟卻只能是被冷落在一旁,無人關注,這遭遇的天翻地覆,可謂是快的讓人心驚。
謝琰扶著德妃走到一邊松石香木圓雕的大桌旁坐下,然後對德妃繼續說道︰「而且公主這兩天也一直提起母妃,直說是身體不便,不然一定親自來看望您呢。」
「你們這兩孩子啊,就是心好,我都不知該怎麼說你們了。」德妃拍了拍謝琰的手,笑容溫和的對殿內得其他人說道︰「好了,你們就都下去吧,留我們娘倆獨自說說話。」
「是。」所有人都趕忙行禮退下,不敢有任何耽擱,而在殿內終于只剩下德妃和謝琰後,兩人一直笑吟吟的神色才都齊刷刷的一變,尤其是德妃,剛剛還溫和的笑容,此時是早已消失無蹤,她沉著臉對謝琰問道︰「是不是外面又出了什麼事?」
「這倒沒有,可是母妃,這兩天我覺得父皇對謝玟的態度好像有軟化的跡象,所以才趕忙來問一下您,後宮里這兩天,是不是賢妃又有了什麼舉動?」也許現下,能讓周惠帝唯一滿意的儲君人選只有謝玟了,所以周惠帝對謝玟的容忍度是前所未有的,這據端午才多久啊,周惠帝居然就有對謝玟軟化的態度了,更何況這其中可還是有他們母子在旁邊推波助瀾,周惠帝應該對賢妃和謝玟更火大才對。
但現在看來,他們起的作用有,但好像不是很大,周惠帝對謝玟已有原宥的意思,這讓謝琰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而周惠帝對謝玟的容忍度之大,也讓謝琰心驚,並且在心驚之外,更是對謝玟產生了更多的怨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