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吳林氏像拎小雞一般的拎著被炎熱燻得快奄奄一息的徐幼珊,走回了軟榻那邊,然後對徐幼珊嚴肅道︰「王妃,老奴不是和您說過很多回嗎,就算再熱也不能這樣靠近冰盆的,您要知道,女子的身體是禁不得冷的,難道王妃以後不想為王爺誕下子嗣嗎?」。
當然想了!
徐幼珊小臉微紅,她自然是想為謝璟生孩子的,但她真的是耐不住熱啊,一到夏天,這就像是她的地獄一般,讓她渾身都難受的不行、也煩躁的不行,根本就不能少了冰盆這種利器啊!
徐幼珊正在感嘆著,可在抬頭看見了吳林氏嚴肅到不行的神情時,徐幼珊卻不由得也認真的往這件事上想了起來,雖說現在她和謝璟都還沒圓房呢,而她今年也不過才十六歲,以她所知道的,女子在十八歲以前可都是不宜生孕的,所以她之前也就一直覺得時間還早,不用.+du.急。
但現在徐幼珊靜下心細細的想來,卻是自己大意了,畢竟以如今的醫術和條件來說,女人生孩子就像是一只腿邁進了棺材里一樣,可是一點都不能馬虎的大事啊,是需要早早的就準備起來的,不然到時要真是出了什麼意外,比如不能為謝璟生孩子什麼的,那她真是苦都來不及了。
而謝璟雖從未對徐幼珊承諾過什麼,可自從他們之間最後的一次冷戰,以她的病倒為落幕後,謝璟是除了泊微後雲外。就再也沒在其他地方過夜了,這種無言的承諾,徐幼珊不可能感覺不到。所以若是謝璟,那她願意為他冒險,願意為他做這種一只腳好像已邁進了棺材里的事。
「吳媽媽,你放心吧,是我考慮不周了,以後我一定更努力的保養身子,爭取以後為殿下多多的……」
徐幼珊一想到以後她會為謝璟生下他們倆的孩子。徐幼珊就對保養身子一事是斗志滿滿啊,但她的豪言壯語還未來得及說完,從外面就傳進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爭取為我多多的什麼?」
「殿下!」來人不被外面守著的人攔下。可以暢通無阻的自由進入屋里的男子,只可能有一人,那當然就是謝璟。徐幼珊欣喜的連忙轉身,想下榻去迎接回來的人。只是她先前就被熱氣烤的奄奄一息般。此時突然發力,卻是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腳才落地,就差點跌了個狗吃屎,要不是旁邊的吳林氏和幾個執扇的丫鬟眼明手快,估計徐幼珊得摔一大跤呢。
「怎麼樣,有沒有摔著?」而徐幼珊倒是幸好沒事,但一進來就被剛剛那幕驚險的畫面給嚇了一大跳的謝璟。卻是長腿一邁就急跑了過來,從吳林氏手里接過徐幼珊。抱起她坐回了榻上,狹長的眸子還上下細細的打量著徐幼珊,就怕她剛剛是不是摔著了。
「沒有,沒有!殿下不用擔心,我好著呢。」徐幼珊頗有些沒心沒肺的說著,臉上也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可謝璟在親自確認過徐幼珊沒事後,抬眼看她時,卻是沒有了笑意了,眼中全是深不見底的幽黑,讓徐幼珊的笑也全僵在了臉上,閉起了嘴,雖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卻還是不敢看向謝璟。
而旁邊的吳林氏見狀,卻是趕忙向房里的其他人使了一個眼色,眾人也就都忙安靜的跟在吳林氏的身後退出了房,霎時間,房里也就只剩下了謝璟和徐幼珊二人。而眼看著徐幼珊的小腦袋是要越來越垂,垂的都快埋進榻上的錦衾里時,謝璟卻是開口了︰「不要再這樣嚇人,行嗎。」
剛剛那一幕,瞬間帶給謝璟的驚慌,是連他自己也沒預料到的。
謝璟的聲音不大,可徐幼珊離的他這麼近、這麼近,當然是把每一個字都听得是清清楚楚,所以她也立刻是睜圓了眼的抬頭看向他,想問他,那他是不是不生氣了?但在徐幼珊才堪堪的抬起頭時,卻就已經落入了一個懷抱里,而徐幼珊在怔了一瞬後,卻也反手抱住了謝璟。
「我剛剛真是不小心的,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注意,盡量不再這麼不小心了。」
有人會這樣的擔心你是否摔倒,會為了你的疼痛如此驚慌失措,那真是天大的幸運,徐幼珊此時在謝璟的懷里,真是嘴角都要翹上天了。可和她的好心情不一樣的是,謝璟此時卻就不是那麼好受了,剛剛因見到徐幼珊快要摔倒時的錯亂心跳,可是一直等到了好一會兒後才漸漸平靜下來的。
「不過剛剛你和吳媽媽是在說什麼?」謝璟這時突然想起剛才一進屋,听到了徐幼珊那難得鄭重的語氣,所以頗感興趣的低頭看著她問道。但謝璟不問還好,這一問,徐幼珊本來已經正常的臉色,卻是又立刻涌上了一層紅暈,可幸好的是,她此時是靠在了謝璟的懷里,所以當她發現不妙時,就趕緊把臉低了低,沒讓謝璟發現她紅透了的臉頰。
「哦,剛剛啊,我和吳媽媽也沒說什麼,就是提起了不久後大伯母要我回一趟東陽巷的事,畢竟大姐和聶六公子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
徐幼珊本想是打個哈哈,把剛剛生孩子的事給糊弄過去,但現在提起這事,徐幼珊反而還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對了,殿下,這次大姐和聶六公子的婚事會這麼快就定了下來,我總覺得其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按理說,大姐和聶六公子的這樁親事,就算兩家人都有意,那其中牽扯的利益也不小,最起碼也得商量個半年左右才能談妥吧,可這次怎麼會這麼快就都決定好了?殿下,是不是最近又發生了什麼事?」
徐幼容是江左徐家的嫡長女,而聶蘇泫雖不是鎮國公府聶家的嫡長宗子。但他也是聶家的嫡枝嫡系,那以這兩人的身份來說,他們的親事所要牽扯到的利益。可不是幾句話就可以說清了的,那是得兩家人坐下來長談,絕非一朝一夕就可以解決的事。
而本來在徐幼珊的預計之內,也是以為就算徐家和聶家都同意了這門親事,但徐幼容想和聶蘇泫完婚,那最短也得等到一、兩年之後的事了,況且在聶家。聶蘇泫的頭上還有一個嫡親胞兄聶蘇灕呢,他可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子,他如今可都還沒成親呢。哪里又會到聶蘇泫先了?
所以不管從哪方面看,徐幼珊都是預計聶蘇泫和徐幼容的親事,是得等到最起碼一、兩年之後才能舉行的,可這次讓徐幼珊意外的就是。徐幼容和聶蘇泫的親事。居然只用了三個月都不到,就把事情給全都定了下來,那這樣子的話,估計今年年底,聶蘇泫和徐幼容就是可以完婚了的。而這簡直就是快到了離譜的速度啊,快的也讓徐幼珊不起疑都不行啊。
只是現在每當徐幼珊疑惑了,卻想不出答案時,她第一個會去問的人已經變成謝璟了。因此此時徐幼珊滿是不解的抬頭看著謝璟。而謝璟在聞言後,卻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說道︰「你這小傻瓜,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聰明了?」
徐幼珊听見謝璟夸她,本能的就高興了起來,可馬上她就覺得不對了,「殿下,你這麼說的話,也就是表示,最近真的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對嗎?」。
「嗯。」謝璟頓了一下,才說道︰「據我剛剛得到的消息,前線的戰事很不樂觀,而鎮國公曾密信于聶家大公子,讓他回京,畢竟現下父皇對于前線的戰情很是敏感,聶大公子又曾失利過一回,使得父皇對其、甚至是對聶家都連帶著有些不滿了起來,後來要不是聶六公子憑借圍獵大會的首魁,讓父皇又重新垂青,那估計在上次時,聶家就要吃不小的虧了。」
這些事徐幼珊當然都是知道的,那時徐幼容也還在聶蘇泫身邊死纏爛打呢,所以對于聶家的消息,徐幼容向來是從不落于人後的,因此此時謝璟說起時,徐幼珊也不至于听的一頭霧水。
而謝璟看著徐幼珊沒有不解的表情,他也就繼續說道︰「鎮國公是想讓聶大公子及時抽身,免得若前線戰事真的大敗時,父皇會想起舊事,因而牽連。但聶大公子在接到了鎮國公的密信後,卻沒有听從父命的借機轉回神都,反而是回書,說他做不出丟下生死同袍、回京苟且安生的事,男子,本就該無愧于天。」
謝璟說到這兒停了一會兒,像是在感嘆什麼,而徐幼珊也不催促,只是安靜的等他繼續說道︰「聶大公子的這一回書,肯定是激怒了鎮國公,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鎮國公此時也無法了。可在這種隱憂下,聶家會想盡快與徐家聯姻,以此來提前做好準備,就算到時前線戰事真是又敗時,父皇就算想遷怒于聶家,但只要有了徐家在一旁的求情,那估計也是不會壞到哪里去的。」
「原來是這樣啊。」經過謝璟的解釋,徐幼珊總算是知道為什麼了,可這樣一來,徐幼容不就好像是被當做擋箭牌一樣了嘛。這個認知,讓徐幼珊實在是不怎麼舒服,也不高興,而這種不高興的狀態,也一直延續到了裴氏讓她回東陽巷的日子。
東陽巷,徐府。
今天的徐府,比起往日來,是要更加的光彩熠熠一些,不僅花兒都要嬌艷些許,就連掛在廊下的水晶燈的流蘇,在風中搖曳時,好像也比起平日來是多了許多的風姿一般,在來來往往的人們臉上,那吟吟的笑意得襯托下,更是顯得今天徐府里的氣氛委實不錯。但這樣不錯的溫馨喜悅得氣氛,在徐幼珊到來以後,卻就又不怎麼好了,因為這會把她臉上那干巴巴的笑容,顯得十分的明顯。
「你這是怎麼了啊,誰又招你了,怎麼苦著一張臉回來。」徐幼容一听到徐幼珊到了,就趕忙跑來接她,只是在徐幼容剛剛到了二門後,就見到了徐幼珊臉上難看的假笑,讓徐幼容以為又是誰讓徐幼珊受氣了呢。
「沒有啦,大姐,我就是早上起早了,昨晚又沒睡好,所以才這樣的。」徐幼珊自不會和徐幼容如實的說,她是為了徐幼容和聶蘇泫的親事不高興,因此此時徐幼珊也就只好隨便掰了一個理由說,而她這說的也不假,昨晚為她也的確是沒有睡好。
而關于徐幼珊有起床氣,這徐幼容倒是再清楚不過了,所以一時也沒多想,就只是拉著徐幼珊先到華堂去給齊老夫人請安,然後又到秋初館去見裴氏。但此時裴氏是最忙的,因為今天徐府里舉行的宴會不是私宴,這是徐幼容在和聶蘇泫定下親事後徐家舉行的第一個宴會,雖不大,但來賓都是大有來頭的,所以裴氏也就特別謹慎。
整個秋初館里,也是有不少的管事婆子來向裴氏請示,于是徐幼容和徐幼珊兩人待了一會兒也就離開了,不妨礙裴氏,兩人一路慢慢的走回了薇洲院去。
「大姐。」途中,徐幼珊二人經過了徐府里的一片玉簪花,花香彌漫,可徐幼珊卻無暇欣賞,反而是看著身邊的徐幼容有些欲言又止。可也許是徐幼容最近的心情太好了的緣故,因此她看什麼都是歡喜的,這時她也是在忙著欣賞那片潔白的玉簪花叢,根本就沒發現徐幼珊的不對勁。
「什麼。」徐幼容隨口應了徐幼珊一聲,可眼神卻還是帶笑的看著前面的那片玉簪花,沒有移開。而徐幼珊看著這樣的徐幼容,卻是又有些猶豫了,現在的大姐看起來很幸福啊,那她還有必要,把一些讓她知道了以後,說不定就不會再快樂的事情告訴她嗎?
徐幼珊猶豫了,話都到了嘴邊,可卻是兜兜轉轉的無法說出口,而徐幼容又壓根就沒發現徐幼珊的異狀,因此兩人就這樣有些雞同鴨講的一路回到了薇洲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