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賢妃,本來最近就是壞事接連而來,天氣又悶熱不堪,使得賢妃的心情也一直略微的煩躁。而剛剛好不容易在黏膩的夏日中入睡了不過片刻,竟就又被吵醒了,這讓賢妃的心情怎麼能好的起來?而若此時下面的人不是謝玟,而是其他人,那估計賢妃的怒火是早就傾瀉而開,來人也早被賢妃的怒氣給吞噬了的。
但就算如此,在謝玟進殿給賢妃行禮請安後,賢妃的柳眉卻還是微微的皺著,說道︰「玟兒,你此時過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賢妃沒有兜圈子,直接就開門見山的對謝玟問到。而熟知自己母妃脾氣的謝玟也知道,自從偷換軍需一事後,接二連三的壞消息,已經讓賢妃的心情是壞到不能再壞了,所以此時見到賢妃的神情,謝玟也沒敢在耽擱,對著賢妃就說道︰「啟稟母妃,孩兒是想和您說一下,在江南發現的壽石一事,母妃+.++您前幾天不是還在念叨,說要為太後的千秋歲宴,提前做準備的嗎。」
謝玟說完,抬頭看了一眼賢妃就又低下頭去了,而賢妃本來還是微微煩躁的神情此時卻是一頓,然後就突然了起來,說道︰「哦,是這件事情啊,不錯,本宮最近一直也是惦記得很。好了,你們都退下吧,本宮要和玟兒好好討論一下這件事情。」
賢妃笑著遣退了殿里所有的人,在他們都依言退出了內殿後,賢妃的臉色卻是馬上實實在在的就沉了下來。看向謝玟,問道︰「又發生什麼事了?」賢妃如今對于謝玟,都已經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怒氣了。尤其是在偷換軍需一事繼續發酵了好長的一段時間,賢妃廢了無數心力才將此事造成的後果壓了下去後,賢妃對于謝玟的失望之情,是在慢慢得擴大的。
「回稟母妃,事情……事情是這樣的。」謝玟把礁谷一戰戰敗的消息在神都里傳開後,人們議論的熱點又牽扯出了偷換軍需一事,使得民憤又有偏向于他的趨勢的事情。是一字不漏的說給了賢妃听。
「 嚓」一支正被賢妃輕輕撫模的榆木金絲發簪,竟然被硬生生的折斷了,而這聲清脆的 嚓聲。在只有兩人的偌大內殿之中,是再清晰不過的了。
「哼」賢妃冷笑了一聲,對謝玟說道︰「你看看你干的這些好事,真是為你帶來了不少的‘好運’啊。是不是?我平日里到底是怎麼對你千叮嚀萬囑咐的。我讓你要謹言慎行、謹言慎行,當你看看你現在都做了些什麼,把原來本是一片大好的情勢,給弄成了現在的這番局面,你真是了不得。太了不得了啊!」
賢妃冷笑的看著謝玟,而謝玟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平日里在謝璟和其他人面前時,不管是文質彬彬或囂張傲慢。現下在謝玟的身上都找不到了。
「母妃,兒臣知錯。但現在最緊要的不是教訓孩兒,而是趕緊想辦法對付此事。不然孩兒的信譽丟死是小事,但若因了此事,讓父皇怪罪,進而連累到母妃的話,那孩兒才真是罪大惡極了的。」謝玟頭也不抬的對賢妃說道,語氣十分真摯,就好像真的是完全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中,一心只關心賢妃一般。
「得了吧。」賢妃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說道︰「現下你父皇對你本來就是余怒未消,如今好不容易有點回轉得跡象了,但你看看,現下神都之中又再繼續熱議起了軍需一事,這要是傳人了你父皇的耳中,不用我再多說什麼,玟兒你自己怕也知道答案了吧。」
「母妃。」謝玟眼角一跳,然後猛的抬頭,臉上居然就都是哀淒的神色了,賢妃看見後,本還是猶有怒氣的,卻也慢慢的消散了,不管怎麼說,眼前這人也是她的孩子,唯一的孩子。日後她未來的榮華富貴,不還是只能系于他一身嗎?反正除了謝玟,賢妃也沒有其他最好的選擇了。
因此賢妃在閉了閉眼後,再睜開時,眼里已經沒有了怒火,恢復了平靜的對謝玟說道︰「坊間的事由你自己去解決,你父皇這兒,我會吩咐蓉昭儀她們盡力拖住聖上,不讓他到苑央宮去。可這畢竟時間有限,而且要不是最近你父皇身體又有些不適,已不上朝,那這短短的時間也是不可能的。」
「謝母妃,母妃請放心,只要兩天的時間,孩兒就一定能處理好此事的。」謝玟低頭行禮謝道,而在這時,在謝玟垂下的面孔上,嘴角是已經微微揚起了的。
謝玟今天進宮的目的,本也就是想讓他的母妃幫忙,幫忙在周惠帝的面前打掩護,為他爭取到時間,把在神都里又開始的偷換軍需得熱議給壓下去。而要把人們討論這件事情的議論壓下去,雖不簡單,但也不是辦不到,只要使用高壓手段,拿一、兩個人殺雞儆猴,那其他人就算有不服氣的,也不會再敢這樣熱議此事了。
而謝玟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本來他要的也就不是堵住眾人的這悠悠之口,因為謝玟可是個聰明人吶,他哪還會不懂,想完全堵住所有人的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他只需把此事壓下,減小人們對此事的議論,確保這些低聲的熱議不會傳進宮中,傳到周惠帝的面前,那謝玟的目的就是達到了的。
……
……
今天一整天,神都都很熱鬧,街頭巷尾的,更是有不少人到了夜幕降臨時卻還不回家,依然在大樹下或門前,七、八個人一起的坐在那兒低聲議論著什麼。只是現在人們議論的事情雖還是和早上的一樣,但他們在議論到了偷換軍需一事時,不管是聲音還是臉色都變得有些奇怪的謹慎了。甚至到了最後。人群里還有了人提議︰「算了算了,還是不要再提此事了,難道你們想像今天中午。明月巷前的那兩人一般嗎?」。
眾人本就是在談起偷換軍需一事時,就莫名的謹慎和緊張起來了,現在再一听見那人提起明月巷,頓時就都是面色一變,然後便不約而同的突然起身,推月兌什麼家中有事之類的,都走人了。
而能讓所有人都這麼懼怕的事情是什麼呢?自然就是今天中午。在明月巷前,有兩人因高聲談論起了偷換軍需一事,言辭里更是毫不忌諱的提到了謝玟的名字。不一會兒後,便遭地痞莫名其妙的圍毆至重傷了,並且那些地痞流氓應該都是常干此事之人,下的手皆都十分的講究。讓被他們圍毆的那兩人雖是重傷。但卻絲毫無性命危險。
且那些傷還都是全避開了要害部位,全都招呼在了皮糙肉厚、或是人體最敏感薄弱的地方,像鼻子和足弓這類的地方,那些地痞流氓可是下了功夫的,全都是打到那兩人痛得求死不能,卻又不會讓其惹上人命官司的。手段之精確、狠辣,一看就知不會是普通地痞。
而起先人們也還不太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稍後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消息。說是這兩人之所以會被地痞圍攻,皆是因為高聲談論了三皇子殿下謝玟。以至于惱怒了三皇子殿下的追隨者之類的,所以才派了人來圍毆。
這種一傳十十傳百的小道消息,是立刻就在人們之間傳開了的,造成的恐慌,也是一傳十十傳百的迅速擴散了開來,使得之後人們在討論起軍需一事和謝玟時,全都不由自主的就小聲了起來,並且還都是小心翼翼的東張西望,就怕有什麼東西又突然蹦出來一般。
楚王府,泊微後雲。
「王妃,您是不知道啊,今天在明月巷前,那兩人可是被打的面目全非啊,渾身上下就沒一處是好的,只要經過他們擔架的地方,就都是血啊,那一路上就是沒斷過的,真是嚇人得很。」
正屋里,楚黛一邊打著絡子,一邊對另一旁正歪在榻上,坐無坐樣的徐幼珊,說著今早剛好去端居大街辦事的泊微後雲里的僕役,在回來後向楚黛轉述的當時親眼看到得景象,楚黛正把它們又一五一十的全都轉述給了徐幼珊听。另外不可缺少的是,楚黛在其中肯定是又添加了許多自己的感慨,也一並全都表達給了徐幼珊。
但徐幼珊在聞言後,卻是沒什麼太大的表示,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就完了。畢竟礁谷一戰的事情,有了謝璟先前的解釋,徐幼珊是早就知道這一戰會敗的,而且還是肯定的會敗。因此就算以徐幼珊對翟家老太爺那淺薄的認知,也是知道這位翟家老太爺,是絕不會讓手下的一兵一將,去做任何無謂得犧牲的。
而至于今天在明月巷前發生的事,徐幼珊也不是很驚奇,自從偷換軍需一事,到端午宮宴上的提親鬧劇,周惠帝對謝玟的喜愛可是一路下降啊,要不是眼下已沒有再比謝玟好的人選,或許該說,若現下謝琰不是已與東暨公主成親,那說不得此時被厭棄的人早已換成是謝玟了。
但也就因了一切已成定局,在周惠帝的心里,此時也只剩下了謝玟一個最好的選擇,所以周惠帝才對謝玟如此容忍。而謝玟也才會如此的有恃無恐,也才會敢在此時做出這種對策,一點都不怕被諫院拿到什麼把柄。
而這些事情,徐幼珊都很清楚,因此她對楚黛一驚一乍說出的事情並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可徐幼珊卻也沒有阻止楚黛說下去,所以楚黛也就一直在嘀咕著中午發生在明月巷的那件事。
「當時圍觀的人是很多的啊,但居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的,等到後來官差們趕到,那兩人早就是被打的渾身是血了,真是世態炎涼啊。」楚黛有些唏噓的說著,她對于當時竟沒有一人出面阻止的事實,很是有些憤慨的。
可和楚黛的憤慨不一樣,旁邊的吳林氏和劉媽媽卻都神色平靜得很,顯然這種事實擺在她們的眼前,是再尋常不過的家常事罷了,根本就一點都不需要驚嘆。反而像楚黛那樣大驚小怪的反應,才是特異和不正常的一般。但事實上也是,面對著這些世態炎涼,更多的人都是默然以對的。
「殿下回來了嗎?」。
而就在楚黛根本就不管有沒有人回應她,她都自顧自的情緒越發激昂得發表著自己的看法時,徐幼珊忽然的抬眼間,恰好看向了窗外深沉的夜色,發現此時竟然已近子時了,于是徐幼珊便開口輕輕的問了一句,自早上出府後,到現在都還沒回來的謝璟。而這輕輕的一句,卻也剛剛好的就打斷了楚黛又想再重新說一遍的大論。
「回王妃,還沒有呢。」雖然被人打斷了話,讓楚黛有些不吐不快的不舒服感,但看著徐幼珊淡淡的眼神,楚黛卻是很明智的把嘴閉上了,並且在心底嘟囔道︰小姐怎麼和王爺越來越像了啊。
「還沒回來啊!」徐幼珊輕輕的復述了一遍,然後就又低頭看起了手上的書來,只是若仔細觀察過徐幼珊的人就肯定會知道,其實從很久之前,徐幼珊手上的書就再沒翻過一頁了。
「王妃,時辰已經這麼晚了,您要不要先歇下了?」房里因為徐幼珊的安靜,也隨之安靜了起來,而剛剛因為楚黛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聲音,而導致的熱鬧,此時因為剛剛徐幼珊淡淡的一眼,使得楚黛也不敢再多言,所以現下屋里是越發安靜了起來,讓吳林氏不得不先開口打破沉默的問道。
「不,我還不困,想再看一會兒書,吳媽媽,你們先下去休息吧。」徐幼珊輕輕的搖了搖頭,拒絕了吳林氏的提議。
「這……那好吧,竟然王妃您還想再看會兒書,那老奴們就先退下了。」吳林氏看出了徐幼珊想靜一靜的意思,因此在和劉媽媽對望了一眼後,也就都起身告退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