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或者毀掉,你沒有後路了。
薄涼在他憤然離開了不知道有多久,還保持著整個人僵直著靠在院牆的姿勢,脖頸上被他扼過的地方隱隱作痛…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從那一幕殘忍的畫面里掙扎出來,不可置信的模著脖子靠著牆緩緩癱坐而下,豆大的眼淚斷線般的往下墜,全是恐懼的情緒。
他的手很用力,卻沒有阻斷她的呼吸。
他的微笑很淺,卻沒有半分笑意。
他不是真的想掐死她,只是想在某種程度上讓她產生不可阻擋的害怕,從而閉上那張總是刺激他、反駁他、傷害他的嘴…
蘇景淵一身凜然的從客棧里出來,打開車門的下一秒又徒然重重的甩上!怒火沒有因此減弱半分,無所適從的在車邊跺了兩步,猛然大力的踹上了輪胎,空中咬牙切齒的低怒︰「再跑一次,我就把你掏空了關進籠&}.{}子!」
方立在車里駕駛座被他這一腳踹上本身趔趄了一下,可見他這一腳到底帶了多大的破壞力?他有點擔心車子的輪胎會不會受損,就被狠狠打開車門坐進來的那團低氣壓煞的一身冷汗,不由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連帶著盤旋已久的‘蘇暖小姐還好麼’的問題也吞沒了。
看自家boss這個臉色就知道了,蘇暖小姐肯定好的很不說,肯定又是把boss刺激的不輕,不然怎麼會像核反應堆馬上裂變卻生生被憋在了最後一步這麼憋屈?這種臉色要是搬到董事局準保提什麼意見都不帶有人敢站起反對的!你說你是想被炒魷魚還是卷鋪蓋滾人?
光是想一想就讓人止不住打寒顫,方立真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弱弱的問︰「boss…方遠…」
「讓他把人給我看好了!」他打斷說完,就開門下了車,盯著客棧露出一半的水車看了又看,回身又是對著輪胎來了一腳,啐了一聲「該死。」就兀自解了襯衫的第二顆扣子隨著找了個方向惡狠狠的踩著青石板大步離去。
方立從後視鏡里見狀,不禁「嘶」了一口好長的氣,困難的調頭一路沿著路邊默默無言的跟著自家boss龜速前進。
蘇景淵真是氣瘋了,他有好幾年沒像這樣被劇烈起伏的情緒燒到整個人都無措的情況了。她的活著原來比死了更讓他難以接受!她在把自己網絡在悔恨的騙局里掙扎悔恨時,一個人隱姓埋名跑到這種山清水秀的地方活的恣意快活!離開他就這麼讓她心情美麗?她的心讓狗吃了?
是,她還養了一只金毛。養了一只在他身邊態度堅決怎麼都不肯養的金毛!她根本就是打著合約到期一走了之的主意,怕到時候養的活物兒都成了累贅!蘇景淵極度不舒服的揉了揉胸口,想起那棵盛夏時滿樹晶瑩紅彤彤的櫻桃樹!他真該問問要她,要不要把樹給你挖了帶走?嗯?
他真是瘋了!
他想要給她一切,她卻…只想要讓他放了她!
真的有那麼一瞬,蘇景淵覺得她如果真的死在那場車禍,然後永生都在他蘇家墓地里長眠,等到他也死了…她就乖乖的…躺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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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淵從客棧離開後,薄涼一個人靠著牆默默無聲的哭了很久,才收拾好潰不成軍的情緒,徑直從最近的樓梯回了房間,連聲‘我回來了’都沒有去前堂告訴他們。
不知道蘇景淵在她不在的期間對客棧里的人做了什麼,讓他在客棧里自由活動不說,連為非作歹的行為都視而不見。別說‘行凶’了,就連她一個人蹲在牆邊哭了好一會兒都沒半個人出現安慰,她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舒坦。
洗了一個澡睡了一覺,最先看到這個客棧的朋友居然是亨利。它蜷縮在床邊的人造絨地毯上,听到她的響動醒來,一雙黑黝黝的眼楮里似乎含著擔憂︰你沒事了麼?
這一刻薄涼真是發自內心的感動想哭,只因為亨利眼楮里孤獨的自己跟它清澈的只有自己的眼神。動物的情感果然比人類單純簡單的太多,也…溫暖的太多。
薄涼的心安靜下來,對于蘇景淵找到她這件事也就不再糾結。只是下樓看到方遠時內心的煩躁還是一股腦涌上來,想要找個由頭發一通火,卻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方遠就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不善的氣場,跳起來喊著「老板娘我是無辜的!」就一路跑出客棧不知藏去了哪兒。
她明明什麼都還沒做,只是盯著他的時間長了一些而已。
向大娘也有點兒不安的湊上去,「孩子啊,床頭打架床尾和,這別扭鬧的時間長了,就傷感情了…難得他這些年一直在找你,任性過了是要後悔的。大娘是人,看得出來你們之間感情還沒散…有什麼話,說開了就好了…」
薄涼僵硬無語的轉頭︰「大娘,我跟他之間的矛盾跨越了兩段人生,外人根本就不了解我們到底發生過什麼。沒有親身經歷過,請不要簡單的來置喙我的行為。」
這是她來到L市第一次對身邊的人露出了疏離淡漠的表情,那種從未在她身上見到過的疏遠讓向大娘一下子大腦卡殼說不出話來。
她說完,就牽著戴上了牽引的亨利出了門,遠遠的消失在了華燈初上的客棧,融進了夜色微明的繁華里。
客棧大堂余下的人都你看我我看你,各個面面相覷。和米阿大叔開導向大娘說︰「她最近遇上的事也挺多的,你別往心里去…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向大娘何嘗不知?這幾年看著她從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獨當一面的,這種無人依靠事事靠自己的心酸她覺得心疼!一個小年輕的姑娘家出門在外,生病了沒人問沒人管,她從來不提家人,看她對孤兒院那麼上心,都以為她也是孤兒出身,也就不敢多問怕傷了孩子的心。
可是你看,事實它壓根兒就不是這麼回事兒!
方遠不是說了,這老板娘跟他們老板有些誤會,具體什麼誤會他們做安什麼顧什麼問的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老板娘不告而別一躲三四年真是把老板惹急了,這事兒到底能不能善了還得是看老板娘的態度…
方遠還說了,他們老板脾氣不好,性格陰沉起來那簡直慘絕人寰,尤其這幾年老板娘…不在的時候,陰沉起來堪比魔鬼,那是半點人性都不講啊!
他最後還說︰這些話天知地知你們我知,千萬千萬千萬不能流傳出去,不然他這輩子光明的前途就毀了。
最後,他還跟和米阿大叔說︰「大叔你千萬別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你可是讀土木建築的,沒跑兒!」
和米阿大叔當然沒有反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後來華城公寓在L市的建設方案公布出來,他在那上面看到了總建築師助理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