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淵給薄涼一個紅包。
薄涼回給他一個桔子。
正好井嵐起床,從寢室出來,膝蓋上的竹筐里是滿滿的紅包。看到蘇景淵時,臉上一點驚訝都沒有,從框下拿出了紅包,給兩人一人一封,提醒道︰「要先拜年。」
蘇景淵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圈徒然微紅,帶著鼻音的說了聲「過年好」,伸手接過紅包︰「謝謝哥。」
聲音還帶著一點兒顫音。
薄涼不禁歪頭,他側開了臉,似乎不想被她看到脆弱的一幕。
井嵐道︰「你也給我拜個年,收下吧。」
薄涼知道他是對自己說的,就鞠躬給他拜了個年,然後收下紅包,也是多了一句「謝謝」,卻不知道在蘇景淵之後該怎麼去稱呼他,叫一樣的容易歧義,卻又覺得她自己過于矯情了,越是在意,就越是介意。
井嵐問他︰「一夜沒睡吧?」
「啊,是,睡了一會兒,沒有睡著,就干脆了。」他愣了一下才道,說話間沒有去看薄涼,低著頭看著手里的桔子︰「勿念莊如今清冷的可怕,我那兒……郭媽去了,嚴伯被接去養老,又只剩我一個……」搖頭苦笑「大概這是報應,如今孤家寡人了。」
「我去準備早飯!」
薄涼的背影有些狼狽的跑走了,她受不了這樣弱勢又滿身傷感的蘇景淵,每每都能擊中他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蘇景淵的視線一直追著她不見,也沒有收回,直到井嵐問他︰「你現在攻心是無所不用其極了,連旁人都拿來助攻。」
井嵐心下是有些好笑的。
蘇景淵收回了目光,低頭長嘆︰「不然怎麼辦呢?她向來善良,可心冷起來也是很難捂熱,光靠著我自己?」搖頭道「放在從前,這樣卑微沒有自信的自己,真是想也不敢想啊。」
「就那麼愛她?」
「是啊,就那麼愛她。」蘇景淵笑了,字里行間里流露的都是一種濃情,滿滿的寵溺,他說︰「夏靈暖說,她只是因為在我最黑暗的時光里陪了我,所以我誤認了愛情。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除了她……沒人能觸及我心里的陰暗,在她面前,就算離著很遠,只要看著她,這里,就像有塊暖玉一樣,妥帖,溫暖,滿足。」
他捂著胸口,那里是因為失而復得,而更加鮮活跳動的心髒。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很奇妙,我明明那麼討厭的眼淚,卻把哭的不成人樣兒的她給撿可回來,當時想了什麼,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蘇景淵抬手抓了抓額前的頭發,笑道︰「前幾天見到婧媛,她說自己要去信佛,終身不嫁了,你有什麼想法麼?」
井嵐的手不易察覺的抖了一下,扯唇微笑︰「我有什麼想法?我能有什麼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都是個問題,何必給她希望,又讓她絕望。」
「如果她不介意呢?」
「換個角度,你如果是我,你會讓薄涼一輩子當寡婦麼?」
這個問題實在刁鑽。
蘇景淵似乎早有準備一樣,笑說︰「我跟婧媛是同類人,就算最後的結果是失去,也想不折手段的得到,就算余生全是痛苦,也覺得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