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蒙蒙亮,山坳里尤其比其他地方天亮的晚。
蘇景淵陪著她慢跑了一圈,才說︰「你穿灰色也好看,就是冷著臉的時候,太顯成熟了。」
如今的薄涼同那時的蘇景淵一樣大,二十五歲的年紀。
她微微一笑︰「我就是很成熟啊,這個年紀難道還要被別人夸單純天真麼?」那可不是夸獎,是跟「蠢」一樣的評價。
陸續有孩子從宿舍里穿戴好出來,跟兩人問了「早上好」,就自發的加入到了清晨慢跑的行列里來,一圈一圈的在大院里或快或慢的跟著。
蘇景淵不斷的回頭看那些跑在前前後後的孩子們,哭笑不得的抱怨︰「你說人家談個戀愛,他們跟著瞎參合什麼?」
小六剛好跟林西從旁經過,嘟嘴沒好氣兒的說︰「你才瞎參合呢!我們每天都是這麼跑的,你是電燈泡啊唔……」
還想往下說什麼,就被林西捂著嘴撈起來就跑,還說︰「小六咬舌頭了我帶他去醫務室!」
兩個人就一陣風的消失在了大院,拐了個角就不見了。
蘇景淵見狀,嚴肅的點頭夸贊︰「要是這院子里都是林西這樣的孩子就好了,省多少心啊。」
「他是井嵐的干,你知道麼?」薄涼的速度降下來,改跑為走︰「來之前的家庭背景有點兒復雜,不過你哥說已經跟上面打過招呼了,你知道上面是誰麼?」
「大人物吧,他從小交友就很有一套,在人脈的經營上尤其在行。爸在世的時候常說,他積累的那些人脈,到我孫子輩兒都用不完。」
「什麼意思?」
蘇景淵挑眉笑說︰「我把楊萬里給打了,骨折住院,完了他爺爺給我們斷官司,又把他給打了一頓,現在還跟家里關禁閉不讓出門呢。」
「難不成楊家老爺子跟井嵐認識,所以連帶著也給你面子?」薄涼覺得不太可能,一個個爺爺輩份的,還是軍人家庭,難不成跟井嵐那個商人是忘年交不成?
就見蘇景淵點點頭︰「他很欣賞我哥的為人處世,豁達明理,公正,簡單來說,老爺子很欣賞富貴有道,又不為富不仁的商人,井嵐剛好是這樣。」又笑「老爺子看在我哥的面子上,頂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還不至于給我們斷官司,他是把我也當成自家小輩兒去關注了。」
「幫故友照顧弟弟?」
「差不多。」
「那為什麼打楊萬里?」薄涼又問。
「你說呢?」蘇景淵見她蹙著眉疑惑,輕咳了一下偏頭道︰「我說我跟我吵架鬧別扭,他攛掇我詐死逃婚,還幫著偽造死亡證明……你知道的,這事兒光靠楊萬里一個光棍是做不成的,他得是楊家三少,打著老爺子跟他父親的名頭才行。」
薄涼听明白了,一頭黑線︰「是我連累了他。」
「不是,是他自願的,就算不是你,我也會告一狀當年井嵐‘詐死’,他那時候才十七,就這麼膽大包天,你說老爺子能輕饒他?」
薄涼不想跟他爭辯,但是這件事還真是她連累了楊萬里。
不過蘇景淵道︰「你是我養大的,我知道你什麼性格,‘詐死月兌身’,你沒那麼敢想,你也沒那個本事做這個局。」
薄涼呵呵笑了兩聲,要不是那個替死的偷車賊,她就不是「詐死」了。
看著她成長了五年,蘇景淵又怎麼會猜不到她這反映是在想什麼?當下無奈的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拿出一支手編的紅繩手鏈,執起她的手套上,邊說︰「我很感謝那個偷車的人,讓你還能鮮活站在我面前。起初我是恨過萬里,瞞我這麼多年,痛苦,悔恨,但事後想想,若沒有失去過你,我又如何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