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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條胡同連唱十天大戲,滿朝文武到賀,連至安帝都頒下嘉獎聖旨。唐氏一時如烈火烹油,鼎盛豐凡。
第一天到賀並幫大姜氏主持中饋之後,崔可茵沒再去湊熱鬧,一直在花月軒的書房抄佛經。
周恆若是,便在一旁看書相陪。兩人雖沒有交談一語,但知道對方就在身邊,心里既踏實,又甜蜜。
甜蜜又忙碌的日子過得飛快,很快臨近浴佛節,崔可茵把抄好的兩部佛經送到坤寧宮。太後看了很是滿意,對皇後道︰「你舉薦得好,這樣的字,才配供在佛案前。」
因兩次幫太後抄佛經,又得了太後這樣的夸獎,崔可茵寫得一手好字的名聲漸漸傳了出去,很多名門閨秀以能求得崔可茵一幅書法為榮。只是崔可茵一向不喜應酬,這些人只好輾轉相托了。
四月底,張老進京,崔振翊帶著姜氏、崔慕華、崔可茵一同出城相迎。
張老見了長須及胸的長子,不禁感慨︰「你老了。」
崔振翊跪落塵埃,磕頭道︰「案牘勞神,不能在娘跟前盡孝,是不孝。」
說著後來,已哽咽難言。
「起來吧。」張老示意崔可茵攙扶他起身,道︰「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
又凝視崔可茵良久,再看崔慕華,最後朝姜氏伸出手。要她相扶,道︰「吧,再說。」
姜氏嫁後,大部份時間都陪在崔振翊身邊,照顧崔振翊的生活起居,雖是長媳,到底沒在婆婆跟前盡孝,心中有愧,對婆婆越發陪著小心,恭恭敬敬道︰「是。」
一行人回到杏林胡同。
姜氏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把春山居騰了出來。自己搬到原打算給張老居住的後罩房。
崔可茵原想讓張老住到花月軒,姜氏不肯,重新把後罩房收拾了一遍。臨了,想著讓婆婆住在後罩房。孝道上說不。再說。對這位婆婆,她也心懷疚愧,所以一咬牙。把一直住慣的春山居騰出來。
張老細細看了一遍春山居,道︰「你不用如此。」
「娘住春山居是應該的。」姜氏心甘情願道。
張老並沒有在住處上糾結,姜氏既把春山居騰出來,她便住下了。以前她在京城,一直住在春山居。
崔可茵見張老臉有倦色,想著祖母一路車馬勞頓,忙服侍她歇息。姜氏自去安排接風宴。
張老小睡了半個時辰,精神好了很多,感嘆道︰「果然是老了,這麼一點路,就受不住。」
「祖母以後在京城住吧?」崔可茵依在她膝下撒嬌,道︰「若是這里不夠住,我們再在附近買個宅子。」
杏林胡同是崔家祖先文德公未曾中舉時買下的,原是讀書之用,地方並不很大。崔氏子孫認為這里是先祖發跡之地,所以只要進京,便居于此處。崔振翊夫妻居住在這里,崔慕華要娶親,崔氏幾個房頭的子孫若有人進京趕考,或是高中之後進了翰林院,成為京官,都要住在這里。崔可茵怕人多逼仄,張老受委屈,才有此一說。
張老呵呵一笑,道︰「不用。」
她送崔可茵出嫁,看她夫妻和睦,也就心滿意足了,接下來留在京城還是回清河,再打算。
崔可茵自小在張老膝下長大,自是巴不得能陪伴在張老身邊,因而只是撒嬌撒痴,非要張老答應她以後留在京城。
張老被她纏得沒法,支使她道︰「你的丫鬟我給你帶來了,你看著安置吧。」
留在清河的四個二等丫鬟翡翠、瑪瑙、珍珠、琥珀此次一並隨張老進京。幾個月來,琥珀認真跟她娘學習梳頭,已能梳很多種發髻,丫鬟們都打趣她,有這個手藝傍身,以後一定能嫁個好夫婿。
四人一見崔可茵,都跪下磕頭,爬起來時,一個個淚流滿面。
「小姐,可想死我們了。」翡翠邊抹淚邊道,淚還未干,已露出笑容,道︰「以後小姐到哪兒,奴婢都要跟著,再也不離開小姐了。」
崔可茵道︰「既如此,隨我去晉王府吧。」
四人大喜,一齊道︰「謝小姐。」說著又要跪下磕頭。
「好了,好了,都起來吧。」崔可茵擺手道︰「去找墨玉安排住處輪值。」
四人原是侍候慣了,道了謝,喜氣洋洋去了。
崔可茵要再去纏張老,走到廊下,綠瑩稟道︰「王爺來了。」
周恆原要一道去迎接,只是一來不能出城,要迎的話,只能迎到城門口。這並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崔可茵堅持不要他去。
她道︰「哪有堂堂親王迎接一位誥命迎到城門口的?你不怕御史言官彈劾,難道不怕太後心里不快?」
說到底,是于禮制不合。
周恆只好作罷。
杏林胡同的小廝去報張老到了,他馬上趕。
崔可茵轉頭望去,身著寶藍底菖蒲紋直裰,長相俊美的周恆走在廡廊上,朝這邊。
「祖母,晉王了。」崔可茵入內稟道。
張老忙站起來,道︰「你這孩子,還不快迎出去。」又道︰「你大伯父呢?怎麼不出來迎客?」
崔可茵不好說周恆來慣了,陪著小意道︰「已經讓人去請啦。」
說話間,周恆已到門口,張老忙行下禮去︰「老身見過王爺。」
周恆忙雙手攙扶,道︰「祖母切切不用如此,折煞孫婿了。」
這一句,說得張老有如六月天喝酸梅湯,心里那個舒坦。她含笑和周恆入內,指著崔可茵道︰「這孩子自小沒了娘,又被我寵壞了,不懂事,若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崔可茵眼眶微濕,祖母永遠是最疼愛她,待她最好的。
周恆瞟了崔可茵一眼,道︰「祖母說哪里話來,可茵一向端莊懂事,得妻如此,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份。」
這甜言蜜語說的,屋里侍候的丫鬟們臉都紅了。
崔可茵臉若霞飛,微微笑著低下頭去。
張老板著臉對崔可茵道︰「可听見了?王爺如此待你,你須不負王爺。」
這是生怕周恆有朝一日變心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