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陰府被各種花燈裝點得宛如仙境,但氣氛一點也不好。
蘭下令,在這一天里,所有的姬妾都不能出門,務必呆在府里一起過節。
皇上登基已有大半年,城中亂黨幾被鏟除殆盡,天洲已經正式取消了晚上的戒嚴,中秋這天的晚上,城中多處將舉辦花展和廟會,香洲河畔更有盛大的花燈游行、美食大賽和「香洲女神」選美大會,據說皇上也會攜眾妃出席,引爆了因為戒嚴而夜生活沉悶已久的天洲百姓的熱情。
可以想象,這一天晚上將是全城狂歡。
陰府的們平素不能出門,早就悶壞了,也指望著中秋晚上能痛痛快快的出去玩一番,結果卻收到蘭這樣的命令,焉能不恨?
有人求紫出面,紫便帶著一群姐妹去找蘭,蘭沒給她面子,說就該恪守婦道,夫W@君不在家,還敢夜間出門玩樂,非高門婦人所為。
中秋晚上結伴出門逛廟會,怎麼有違「婦道」啦?
再說了,蘭向來還不是想出門就出門,想干嘛就干嘛,憑什麼連一次機會都不給別人?
眾女都清楚蘭是在故意打壓她們,心里無不在詛咒蘭。
因為這份憤怒,眾女開始集體冷落和忽視蘭,一整天,除了蘭的幾個心月復,沒人主動去搭理蘭。
晚宴開始後,眾女對蘭的排斥更加明顯。
全府二十多名姬妾,只有四五個人跟蘭同桌,其他人都圍在紫身側,有說有笑,拼酒,玩骰子,猜燈謎,鬧得好不開心。
自始至終,「倒蘭派」沒有看過蘭一眼,沒理會她的任何提議,更沒有給她敬酒,就當她不存在一般。
現場明顯分成兩個陣營,紫的陣營人多勢眾,蘭的陣營冷冷清清。
蘭將這樣的場面看中眼里,恨得想掐死她們︰區區賤人,也敢故意無視她!
但她們並沒有做錯什麼,她也不能在這樣的時刻去找她們的碴。
晚宴結束後,一大群人擁著紫逛花園,賞花燈去了。
蘭死死的盯著她們的背影,眼里噴著明顯的怒氣之焰。
她知道有很多賤人對她不滿,她從來不當回事,但這一次,她們如此公開的挑釁她的存在和權威,令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
她們都認定紫比她強,比她有前途,比她值得巴結是嗎?
圍在她身邊的幾名姬妾義憤填膺地罵︰「,那些賤人竟然反水,咱們一定要她們好看!」
「你瞧瞧紫那騷樣,都沒跟打聲招呼,她當她是王妃呢……」
「我看,不如將其中幾個人送出去算了,反正她們不見了,王爺也不會注意到的……」
……
「滾!統統給我滾!」蘭完全不覺得好受,只覺得她們很煩,開口就罵,「本要一個人靜靜,你們離我遠一點!」
她們還不是用羨慕和猶豫的目光看向紫依依那邊?
如果她真的失勢,她們一定也會毫不猶豫地投奔紫依依,她現在不想看到她們。
幾個互視一眼後,也懶得再侍候她了,行過禮後紛紛離開。
花前月下,蘭半趴在酒席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喝酒,嘴里罵罵咧咧。
「,您喝得太多了,不能再喝了。」一個人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小心地奪過她手里的酒杯,給她倒茶,「您喝些茶,解解酒。」
「你、你誰啊?敢管本的閑事……」蘭轉頭看。
視線有點模糊,看了一會兒才看清,原來是那個皮膚黑黑的花。
「賤妾不敢管的事。」鳳驚華低眉垂眼的道,「賤妾只是見夜晚有些涼,又喝了酒,擔心身體不舒服,所以提醒兩句。」
「呸!」蘭吐到她臉上,罵道,「你裝什麼好人?你跟她們一樣,臉上對我客客氣氣的,心里還不是罵我笑我,恨不得我早點死了?這種伎倆瞞不過我,你趕緊滾,不然我要你好看。」
鳳驚華抬手,拿袖子擦了擦臉上的唾沫,還是謙恭地道︰「賤妾走投無路的時候,是王爺救了賤妾。賤妾到京城的時候,舉目無親,是收留了賤妾姐弟。昨天還讓賤妾姐弟出門為父母上香。這些恩情,賤妾銘記在心。不管如何討厭賤妾,賤妾都視為恩人,有恩必報。」
「報恩?」蘭冷笑,「我是王爺的,你也是王爺的,同為王爺的,誰能真的喜歡誰和感激誰?我可是恨透了所有跟我搶王爺的,也沒少給你穿小鞋。我不信你例外!」
有時候,並不是別的有什麼錯,而是因為大家都是王爺的,枕邊不容他人覬覦,所以她才要對別的下狠手。
爭,苦;不爭,更苦。
鳳驚華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賤妾明白的心情,所以賤妾從未怪過。另外、另外賤妾只是王爺名義上的妾,與王爺並沒有夫妻之實……」
「你說什麼?」蘭一個激靈,瞬間清醒,緊緊地盯著她,「你再說一次。」
王爺對花京兒這麼好,卻沒有跟她睡過?
花京兒跟王爺獨處的時間應該不短,又會舍得放過這種機會?
鳳驚華有些尷尬︰「賤妾與王爺沒有夫妻之實。賤妾貌平,難得王爺歡心,而且賤妾只求留在王爺身邊報恩,不敢貪心。跟王爺同、同房的事,賤妾從來沒想過,以後也不會的……」
「我不信!」蘭說得斬釘截鐵,「空口無憑,我絕對不信!你休想騙我!」
「賤妾真的沒有騙!」
鳳驚華急了,左右看看,見丫環們都離得有點遠,便將左手的袖子拉起來︰「,這便是證據。」
她的臉雖然黑,手臂卻挺白的,襯得手肘上方一枚黃豆大的紅痣分外鮮艷。
守宮砂。
經驗豐富的蘭一眼就認出來了。
凡是別人送給王爺的,只要沒跟王爺睡過的,她都會驗身,沒有守宮砂的,不管對方是沒點上還是用沒了,一律趕走。
她伸手,搓了搓那枚紅點,唔,是真的。
也是啊,王爺那樣的絕色奇男子,怎麼會喜歡一個又黑又土氣又沒有任何背景的呢?
她的心情突然就變好了,臉上現出笑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啊。」
鳳驚華迅速將袖子拉下來,怕她追問手臂上的傷疤從何而來,嘴上道︰「王爺說賤妾最好的一點就是有自知之明,與世無爭,留下放心。不瞞,賤妾雖然卑微,沒有資格過問的事,但是,賤妾真心希望能當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