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梨看到他一臉想要的表情,大方的擺擺手︰「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個荷包就送你了,改天我再跟含玉要一個,含玉不是小氣的人,一定不會怪我把荷包送給你。再說了,我的也就是她的,她不會介意的。」
秋骨寒立刻笑開了臉︰「謝謝你,梨梨。你下次見到含玉,也代我謝謝她。」
夏梨梨見他開心,也開心︰「你說,咱們什麼時候一起去找含玉玩?」
「再說吧。」秋骨寒道,「對了,你不是一心想見含玉的嗎?她叫什麼名字來這?我這兩天又發病了,想不起來了。」
夏梨梨嗔道︰「鳳驚華啊!這樣的名字你也能忘?」
「鳳什麼?」秋骨寒掏掏耳朵,「我听不清楚,你說得大聲一點好不好?」
夏梨梨也沒想那麼多,扯開嗓子,大聲叫起來︰「鳳驚華!鳳——驚——華!」
門猛然推開了,鳳驚華大步走進書房,陰著臉道︰「你們大聲嚷嚷什麼?」
夏梨梨沖她瞪眼︰「我們在說女人的私事,你要听嗎?無恥臭男人!」
鳳驚華冷冷的道︰「書房重地,請勿大聲喧鬧。」
夏梨梨哼了哼,把頭扭到一邊,不理她。
秋骨寒低下頭,唇邊泛起淡淡的笑意︰某女對「鳳驚華」三個字很敏感啊!
鳳驚華不理會夏梨梨的脾氣,淡淡道︰「兩位請好好看書,若要閑聊,還請夏另找她人,切勿打擾我家讀書。」
「你、你你你這個一輩子都娶不到的臭男人!」夏梨梨罵了兩句,拿起一本書,把臉埋進去。
鳳驚華雙手抱胸,往牆上一靠,閉上眼楮。
秋骨寒微微一笑,也拿起一本書。
晚上,他進里間沐浴之前,將鳳含玉所繡的那只荷包放在桌面上。
片刻之後,鳳驚華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的這只荷包,頓生熟悉和喜愛之感。
她拿起這只荷包,細細摩挲。
呈曲線型的針腳,可愛的「玉」字,女敕黃色配月白色,小鴨子的圖案,這些,都是繡工的特色。
她不擅長女工,這些年來,她所用的荷包和手帕都是繡給她的,有時候,為了「報復」她經常不回家,還故意繡上一只破掉的蛋什麼的,以此批評她是「壞蛋」。
想到種種淘氣的行動,以及那張甜美可愛如靈丹妙藥的笑臉,鳳驚華的眼神放柔了,臉部的線條軟化了,全身都散發出一種溫柔、慈愛的光澤來。
她的,就是天底下最可愛、最快樂的人兒,只要看到,她就打從心里覺得開心。
她遭受到怎麼樣的事情都沒有關系,只要不會受到污染和傷害,就好。
「鳳驚華!終于找到你了!」突然,一個低沉的、有力的男人聲音傳進她的耳里。
她大吃一驚,臉色大變,想都不想就抽出腰間的匕首,朝發聲的方向刺。
但對方早有防備,迅速閃開,並道︰「是我!別緊張!」
秋骨寒的聲音?
鳳驚華定了定神,終于看清她想刺的人居然是秋骨寒!
她停下來,還是緊緊的握著匕首,盯著秋骨寒︰「你在搞什麼鬼?」
秋骨寒披著睡袍,長發披在肩上,似乎並沒有沐浴。
「你果然是鳳驚華!」他盯著鳳驚華,慢慢的道,「我听說了你的事情,又見過鳳含玉後,就懷疑你的身份就是鳳驚華!所以剛才就試著叫了你的名字,結果,你真的是!」
剛才,他進入里間後並沒有沐浴,而是換過衣服就貼在門縫後面,觀察外間的動靜。
她走進房間後,看到了他故意放在桌面上的荷包,一時間動情,陷入思緒之中,讓他發現了她的情緒。
這種時候的她,是沒有任何防備的,或者說警惕性是最弱的,他就趁這個機會,用男人聲音叫出她的名字,她過激的反應,就是不可告人的秘密突然被發現時的反擊。
鳳驚華的臉色,慢慢變得鐵青,眼楮也慢慢眯成薄薄的刀片。
怒火,不斷升起,而後迅速蔓延全身,散發出來的怒氣,幾乎令她的頭發張揚如怒獅!
她居然著了他的道?她居然著了這顆小棋子的道?
「你覺得你知道這些,很好玩嗎?」。她的聲音卻愈發平靜,問。
秋骨寒的臉龐,半明半暗︰「不好玩。但是我想了解你。而且我必須了解你。」
鳳驚華笑,眼里沒有笑意,只有森森白牙,如一只露出獠牙的野獸︰「知道了以後呢?」
秋家的人,果然都是不叫的狗,冷不丁的就會反咬她幾口。
秋骨寒並沒有半分得意之色,只是道︰「你果然值得合作。」
「合作?」鳳驚華身形一晃,與他近在咫尺,她手中的匕首也與他脖子上的氣管近在咫尺,「你以為你是我的伙伴?秋流雪,你只是我養的一顆棋子!或者說,你只是我養的一條狗!一條小狗!」
秋骨寒︰「……」
鳳驚華嚙牙,殺氣騰騰︰「一條小狗,也敢算計主人?你可想過會有什麼後果?」
秋骨寒︰「……」
這樣的她,是很嚇人的,他知道自己激怒了她,但不知為什麼,他卻不覺得害怕。
啪!他的左臉頰挨了一耳光。
非常重的一耳光,他覺得他的半邊臉頰都要壞掉了。
啪!他的右臉頰挨了一耳光。
同樣重的一耳光,他的整張臉都麻了,大概還腫了。
啪啪啪啪!鳳驚華用力的扇了秋骨寒好幾記耳光後,抬腳,重重地踹在他的膝蓋上,將他踹倒在地上後,就是一頓狂風驟雨、冷血無情的拳打腳踢。
秋骨寒蜷成一團,除了護住要害部位,沒有任何反抗和掙扎,任由她狂毆。
鳳驚華打瘋了。
她沒有手軟,更沒有心軟。
她把腳下的東西當成了秋夜弦來揍。
秋家的人,尤其是男人,都該被全部干掉才對。
直到她打得累了,氣消了大半,才停下來,冷冷的盯著秋骨寒。
秋骨寒還是蜷成一團,頭發凌亂,睡袍卷起,原本蒼白的肌膚上全是明顯的青紫之色,就像被青色和紫色的油彩涂抹了全身。
鳳驚華蹲下來,伸手去探秋骨寒的鼻息與脈搏。
他還活著。
其實,他就算真的這樣死了,也無所謂。
她站起來,冷冷的道︰「以後你再插手我的事情,結果就不會這麼輕了。你若將我的身份透露出去,我就殺了你。」
而後她就面無表情的走出去。
房門關上。
良久,秋骨寒才微微的動了動,伸出手來抓住椅腿,借著椅子的支撐慢慢爬起來,靠著梳妝台,艱難的呼吸。
鼻血,一滴滴的流下來,嘴里又咸又腥。
他嘴一張,吐出一顆牙齒,順便吐出帶血的唾沫。
下手真狠。不愧是協助秋夜弦登上皇位,還將他救出地獄的女人。該出手時就出手,絕不含糊。
如果是半年前的他,一定承受不住她的這頓狂毆。
但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
他擦著下巴上的血,唇邊勾起愉悅的微笑,不是因為被她毆打成這樣,而是因為,她沒有否認她的身份。
所以,被狂毆這一頓,很值得。
他邊咳邊笑,如果讓人看到,還以為他瘋魔了,不過,這一夜都沒有人理他。
第二天開始,他就病倒了,說是熬夜讀書,受了寒,不能吹風,于是整天縮在被窩里,不讓任何人看到他青紫斑駁的身體。
在他養傷的時候,城里又在醞釀著新的陰謀。
知味樓里,焰雲公主處理完酒樓的糾紛後,惱怒的坐在專用包間里,恨不得將包間里的東西都砸了,但是,這酒樓里的東西都是她的財產,砸壞了全算在她的頭上,她又不好砸。
她是公主,她不缺錢,但是,家里賞給她的錢財,跟她自己掙的錢財,還是不一樣的。
家里給她的,可以隨時收回,也可以隨時停止供應,她若是靠皇家養活,就得看皇上的臉色一輩子,但她自己掙的就不一樣了。
這是她的產業,只有她能動用的私人財產,連皇家都無權干涉。
就算皇室再起戰爭,或是她不得罪了皇帝,她失去了皇室的供養,至少還有自己的產業可以依靠。
所以,她在宮里可以隨便砸東西,但在這里,她不會。
不過,整個皇室就只有秋夜弦這一個嫡傳血脈了,她為什麼還擔心皇室再起戰爭?
隨從看到她的臉色這麼難看,心里都怕怕的,迅速把好酒好菜端上來後就退到包間外,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公主可是典型的美若天仙,心如蛇蠍,殺起人來可是不眨眼的。
雖然她是前太子秋月明的同母,但性情卻與二皇子秋露霜更為相似,宮人們畏她如虎。
「誰不知道這間酒樓是本公主開的?」她拍桌子,恨恨的罵,「待衙門抓到那些賤人以後,本公主要當眾將他們五馬分尸,尸體丟去喂狗!看誰還敢在本公主頭上動土!」
今天,酒樓剛開門,就有一群匪里匪氣的食客闖進來,點了一大桌飯菜,要求酒樓在一刻鐘之內端上來,當時離午飯時間還早得很,酒樓哪里能這麼快做出一大桌菜?
伙計和掌櫃解釋了半天,這些食客就是蠻不講理,大吵大鬧,狂砸桌椅,分明就是來找碴的。
酒樓的幕後大老板是焰雲公主,天洲誰不知道?所以酒樓並沒有雇佣專門的打手,那些人大鬧起來,酒樓根本無力招架。
掌櫃覺得事情不妙,趕緊派人去報官和請她過來,待她趕到這里時,那些人已經跑光了。
她怒得想殺人。
「我敢!」一個醇厚、磁性的男人聲音,帶著幾分輕佻和謔笑,傳進她的耳里,「我就敢在你的頭上動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