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人進入山莊,看到內部的修葺樣式,定只能用無與倫比來形容。
不同于尤家的富貴堂皇,亦不同于張家的森然肅靜,呂家則更像是一個世外桃源,與世隔絕,自成一體,處處透露著安逸寧靜、恬淡與自然,讓人完全不能把呂家與鏢局聯系起來。
似乎,他們更像是隱居山林的禪修居士。
呂格帶著明十繞過莊內三處門守,及外院,才進入呂家內院。
「父親!」兩人剛踏進內院,有人便出聲喚道。
明十順著聲音望去,只覺眼前一亮,五個形態各異的年輕男子端站院中,手持各式武器,想必剛剛是在練武切磋。
呂格朝他們點了點頭,問道︰「爺爺呢?」
「在屋里下棋呢!」其中一較為白女敕男子立馬回聲道,語氣平緩和靜,讓人心中一寧。
W@呂格趕緊朝屋內走去,到門口時,後面又傳來聲音,只是這次發出的聲線中卻帶著一絲狡黠,「對了,爺爺是左手在跟右手對戰。」說完,呂格身後立馬傳來嘻嘻哈哈吵鬧哄笑。
笑得他腦門上冷汗直冒,呂格吐了口氣,朝身旁的明十交代道︰「小心點!」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明十有些困惑,但見閣主進屋了,他也趕緊跟了進去。只是他還沒繞過屏風,忽然,一陣疾風襲來,他趕緊躲開,卻還是遲了一步,脖子處一涼,低頭看時,衣領處正掛著一團濕淋淋的茶葉。
明十痴呆地看向呂格,呂格對他一笑,似有些尷尬,隨後又道︰「我提醒過你,小心點。老爺子下獨棋時,容不得他人打擾……」
「屋外是何人喧擾?」呂格話還未說完,老人中氣十足的聲音便從屋內傳了出來,打斷了他的話。
呂格趕緊朝明十使眼色,示意他開口。
明十會意,沉聲道︰「老閣主,屬下呂明十,有關于二小姐的消息告知。」話音落下,屋內靜寂片刻,便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不多時,古木盎然的五扇屏風後走出一鶴發童顏的七旬老人。
看到來人,明十一震,立馬叩首道︰「參見老閣主。」而一旁的呂格也恭恭敬敬叫了聲︰「父親。」
或許外人不知呂家鏢局的由來,但呂家內部子弟卻對此了如指掌。呂家鏢局由當時的呂家家主呂裕一手創辦,十年時間,他便將鏢局分部遍布雲國上下。在呂氏子弟眼里,呂裕似神一般的人物。
而此時,這個在明十眼里如神一般的人物卻表現出一絲慌亂。呂裕跨步走到他面前,瞪圓了眼楮,渾聲道︰「二小姐怎麼了?」
不敢隱瞞,明十立馬簡明道︰「尤二老爺疑似再娶,二小姐如今正在歸途。」
「什麼!」兩道男聲齊齊響起,語氣中全是不可置信。
「疑似再娶,或是確要再娶?」呂裕死死地盯著明十,低聲問道,身上的凶氣也開始快速蔓延。
明十感受著老閣主身上的威壓,不自覺得繃緊了身子,他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吞吐道︰「疑、疑似!」
「那為何小姐會回家!」呂裕暴躁地斥聲道,語氣強烈肯定,沒有一絲疑問。
「屬下、屬下不知……」明十確實不知,但既然二小姐都起身回了呂家,他猜測著十有八九是真的,可他卻沒能說出口,似乎潛意識中,他也不信。
「呂格,你去尤家。」呂裕忽然朝一旁的呂格道。
「我這就去把二妹接回來。」呂格憤怒答道,轉身就朝外走去。
「站住!」呂裕叫住了他,頓了頓,眯起眼楮掃向窗戶方向,使力道︰「帶上那幾個臭小子,把小五也接回來,呂家血脈全要回來。」
呂格正準備答是,窗戶外卻響起幾聲輕微的悶哼聲,他臉一綠,沖出房間,吼道︰「這幾個臭小子,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說完,他快跑起來,罵罵咧咧地追了出去。听著呂格的聲音漸行漸遠,明十朝身前的老閣主請命道︰「屬下也去保護小姐。」
呂裕沒有立刻回答,他沉思了片刻,看著明十道︰「現年幾何?」
明十微愣,卻沒有遲疑,「三十又五。」
「可有中意人?」
「……無!」明十臉上升起一絲絲紅暈,這卻是很少見的。
「從現在開始,你去保護小小姐,直至她成親嫁人。如何?」呂裕提議道。
「是!」明十毫不猶豫,回聲接受,能親自受命于老閣主,這是他的榮耀。
「嗯,你去吧!」
明十迅速退下,房中又恢復了寧靜。呂裕回身坐上軟榻,執起一枚白子,卻沒了放下它的心思。
衣錦二樓,呂氏半抱著尤蕪,正讓顧大夫給她做著檢查。然而結果卻是同往常一樣,脈象平和,不急不緩,無絲毫病象。
顧大夫收起醫具,嘆了口氣,嚴察五年,他還是沒找出小姐暈厥病因所在,實在是有愧啊!
「顧大夫,麻煩幫我開些補藥吧!」尤蕪虛弱道,沒有多說。
「你去吧!」呂氏無奈,也只得放棄。
當張錦途走上二樓時,一眼就看到了半臥在地上的尤蕪。他走進,恭敬地朝著呂氏敬禮道︰「呂姨!」
呂氏抬頭,看著上方的俊雅青年,有些疑惑,「你是?」
「呂姨,是我,錦途啊!」張錦途朝著呂氏優雅一笑,笑容中似還參雜著一絲調皮,這一舉動成功地讓呂氏回憶起了他。
「錦途,你是錦途。好多年未見,呂姨都認不出了。」她記得錦途離家時比尤程還小,前段時間,听明理明德說,他們的新任夫子便是錦途,她卻是一直沒有見過。如今看來,他也是學成歸家,衣錦還鄉了。
想到這里,呂氏心念一動,看向被她抱在懷里的尤蕪,神色朦朧不清。
「呂姨,這位小姐是?」注意到呂姨的小動作,張錦途微微一笑,看向尤蕪問道。
「哦!尤蕪,我的女兒。」呂氏像是被猛地一提醒,急忙給他介紹到。
尤蕪看向張錦途,如此靜距離的觀察他,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這一世,不知是否如同上一世,依舊有緣無分呢?又或是能修成正果?其實她並不關心,也對她影響不大,因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