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蕪?」尤程湊到床邊輕聲叫喚,可躺著的人全然沒有反應,依舊雙眼緊閉。外面的腳步漸漸逼近,尤程擔心地看了尤蕪一眼,不得不趕緊閃身躲進了羅漢床後面。
屋外,呂裕一行人疾步走近,進了大堂,見溫南正端坐在上位,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溫南便站起身朝他們走來,道︰「呂老閣主,呂閣主,尤小姐在房間內,你們不用拘禮,救人要緊。」
「謝了!」不再多說,呂格即刻帶著顧大夫進了房間,而呂裕則同溫南坐回了大堂,耐性等待著診斷結果。
一時靜默無語,各自都是一副心事叢叢的模樣。雖沒有變現出來,呂裕心中卻亂成了一團麻,他既擔心尤蕪又擔心呂家,而一旁溫南卻是欲言又止。
近幾年,溫南很少受傷,更少用到溫莊的大夫。可雖然溫莊的大夫他了解不多,但畢竟他們全是從宮廷內。精心挑選出的,自然要比民間的強上許多。如今,他山莊里的大夫說尤小姐不行了,可看情形,呂家人似乎並不了解尤小姐的病情,他需告知嗎?
第一次,溫南遲疑了。
細沙逐漸流逝,他思索再三,決定提前告知呂裕。
「呂老閣主!」呂裕听到溫南的叫喚,轉過頭看向他。
「父親!」忽然,呂格的叫聲響起,將他瞬間拉了回來。呂裕急忙站起身,走向呂格,低聲詢問尤蕪的情況。
「小五沒事,大夫說是老毛病了!過一會兒就能醒!」聲音輕快放松,顯然呂格得到的消息很真實。
聞此,呂裕緊繃著的弦也緩緩松了下來,長嘆一口氣,直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而此刻,一旁的溫南卻是滿月復疑團,他不明白為何兩個大夫的說法截然相反?而這位大夫口中的老毛病難道就是指衰竭嗎?可為何呂家人卻又絲毫不擔心呢?
溫南將審視的視線投向顧大夫,卻見他臉上也滿是疑惑,似乎同樣不解。
「溫少!」忽然,呂裕朝溫南道。
溫南收回思緒,將不解壓在心底,表情平靜地看向他。
「家里邊出了些事,不能久待,所以……還麻煩溫少照看一會兒小五,不知是否方便?」呂裕請求道。
事情來得急,他也沒有料到。雖然讓小五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留在外男家中很是不妥,可也無其他辦法。
溫南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方便的,呂老閣主如此信任溫南,是溫南的榮幸!」
隨後,呂裕幾人便告辭離開,只留下五名護衛在溫莊等待尤蕪醒來。
出了溫宅大門,呂格為難道︰「父親,小五可是姑娘家,留在這里……不好吧!」
呂裕瞄了他一眼,翻身上馬,兩腿往馬肚一靠,馬兒緩緩邁步離開。直到駛出兩三里路後,他才朝呂格問道︰「你知道這個溫家主子是什麼人嗎?」。
呂格思索片刻,道︰「他年齡不大,應該是京城溫家的某位少爺。可正是如此,才不方便啊!萬一……」呂格住了口,沒有說下去。
「唉!」呂裕嘆了口氣,罵道︰「你真是糊涂啊!如今的溫家早已比不上當年,若他真是溫家某位少爺,怎有能力在煙城單獨修建避暑山莊!」
呂格一愣,忽然,腦中記起了某人,僵硬把頭地轉向呂裕,驚愕道︰「難道他是……」
「嗯,十有八九沒錯了!」呂裕看向遠處天際,心中一時感嘆萬千,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卻,忽然而已……
待呂裕他們一走,尤程便從床後走了出來。
尋到大堂,他疑惑地問道︰「主子,尤蕪怎麼了?又……怎麼會在這兒?」
「她……」溫南嘴終吐出一個字,緊接著一頓,低聲喚道︰「管家。」
「老奴在!」管家從屋外閃身而進,若是呂裕還在這兒,定會大吃一驚,誰能一眼就看出這個慈眉善目的老管家居然也是個武中高手呢!
「顧大夫呢?」
「他為尤小姐開藥去了!」
「你現在去把莊里的大夫找來,重新為尤小姐整治。」
溫南的聲線越來越低沉,熟悉他的人便知他已經生氣了,管家不敢拖延,即刻轉身去尋大夫。
「跟我進來!」說完,溫南抬腳朝里屋走去,而尤程便緊跟在他身後。
兩人來到里間,溫南坐上床邊的書榻,朝床上看去,見床上的人兒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便轉回了視線看向尤程,敘述道︰「她是跟著呂家人來的,可之前卻忽然暈倒在大堂,才發生這一幕。」
尤程一愣,隨即反應,道︰「尤蕪身子不好,時常暈厥,還望主子見諒。」
「哦?時常暈厥?可是為何?」溫南眼神一挑,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
「其實,尤家也請過眾多名醫,最後卻都不了了之。沒人能找出病因,也沒人能道明後果,我們只知道暈厥對尤蕪並無多大影響。」雖然不明白主子為何會對尤蕪如此好奇,可他還是一一作答。
話音落下,溫南沒再開口,他再次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人兒,心中勾起一絲怪異的感覺。第一次見她,是在尤家大門口,她一身濃濃的死氣,讓他想忽視都不行,那時,他便猜想她定是個謹慎小心之人,若是她頭腦還不錯,或許可以收歸入伍。可第二次與她相遇,卻出乎他的意料,似乎她又成了一個嬌憨卻又忽視世俗禮節的女子,這讓他產生一絲疑惑,而今天,大堂內短暫的觀察讓他確定了,若是一般女子,在極為痛苦的情況下,必回出聲求救,可直到暈厥,她卻依舊咬牙堅持,可見隱忍之深。
他不知道她身上有什麼樣的故事,在他眼里,只分有用之人與無用之人。眼中銳利的視線一閃而過,溫南收回了視線,緩緩閉上了眼楮,靜待著大夫的到來。
同樣的病人,同樣的大夫,定是同樣的結果嗎?此刻,屋內已經有了結果。
大夫一臉驚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診斷結果,他反復診斷著,最後,卻只能無奈放棄。
「如何?」從大夫進屋到現在已經過了兩柱香的時間,溫南已經完全失去了耐性。
「主子,這……」
「結果!」聲音更是低沉,大夫一嚇,趕緊跪伏下來,顫抖著聲音道︰「主子,卑職、這位小姐的身體正在慢慢復蘇,並無、並無之前的衰竭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