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張錦途,尤程快步朝前走去。
推開門時,里面兩人已經就坐了,他拱手道︰「主子!」
「嗯!坐吧!」溫南依舊一身青衣,外衣邊緣瓖繡著絲絲金線,長發半攏半披,垂落在身後,更顯閑適。
尤程繞道凌雨身旁坐下,飲盡了杯中的茶,放下茶杯後,看向溫南,遲疑道︰「主子,明日張家舉行壽宴,家人想讓我出席!」
「張家,難道是煙城張知府家?」溫南還未出聲,一旁,凌雨已經好奇的問道。
「沒錯,而且剛剛遇見的那位就是張家長子,張錦途。」尤程說完,又記起張錦途的邀請,便轉告道︰「剛剛張還讓我代他邀請你們,至于參不參加,我並沒有給出回復。」依照他的觀點看,主子是不會參加這種家族宴席的,所以他回答張錦途時也說得模稜兩可。
聞此,溫南搖晃著手中的酒杯,似在考慮。安靜了片刻,他才抬頭看向尤程,沉靜問道︰「張知府為人如何?」
話題猛轉,好在尤程已經習慣了他的提問方式,思索片刻道︰「張知府在煙城頗得民心,近些年,煙城被管理得井井有條,多半是他的功勞。至于平日為人,他雖是知府,卻沒有一絲作態,常與民同樂,和善可親。」
「如此說來,這張知府算得上是一等好官了!」溫南眼楮一眯,眼角向上挑起,連同著語調也漸漸上揚。
听著溫南的語氣,尤程不知他是褒義還是貶義,「主子,張知府在煙城百姓心中確實如此,所以連帶著張錦途在煙城都很受百姓愛戴,只是據我所知,張錦途與他父親之間似乎存在些矛盾,至于是何矛盾屬下就不知了。」
一旁,凌御有些不解,「既然張知府如此和善親民,理當深受自己子女的欽佩啊!莫非張家內部存在矛盾不成?」
「這……」說起這點,尤程有些難以啟齒,「其實,這次張家壽宴或許正如外人所說,張家人想借這次機會為張錦途選親,可據我所知,張錦途似乎並沒有要成親的意思,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與家里人鬧矛盾吧!」
「哎,剛剛我可听見了,張錦途的未婚妻不是尤小姐嗎?」。凌雨一臉八卦,其實不只是他听見了,連同主子,他們三人全听了個一清二楚。
聞此,溫南手中搖杯的動作一頓,似也在等待尤程的答案。
尤程臉上呈現出一絲譏笑,「在張家人眼里,這只是一場玩笑。在煙城傳出尤蕪病癥後不久,張家已經在尋謀其他親事,就連我大哥的妻子張氏,張知府的三妹,張家人都減少了與她之間的走動。」
也不知張家究竟是和善仁慈,還是薄情寡義,總之,張家如此對待尤家,絕對讓尤程對他們生不出好感。
「或許,這次壽宴張家,他們也不會邀請尤蕪吧!」越想越氣,可氣完,尤程又不免有些沮喪,難道尤蕪正要一輩子被病癥纏繞嗎?
大街之上喧鬧依舊,雅間之中卻針落有聲,靜默片刻,溫南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沉聲道︰「尤程,你來分析脊檁的形勢!」
「好!」收攏其他雜念,尤程沉下心,與凌雨一同細致分析脊檁的情況……
呂家別院,冬雪早已消失的無隱無蹤,陽光照進別院,格外溫暖。模糊中,尤舞覺得全身似被陽光籠罩著,無比舒適。
睜開眼楮,滿目陽光,尤舞猛地坐起,大大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咦?雪停了啊!」
聲音入耳,竟沙啞無比,難道她感冒了?尤舞正唔自想著,額上便傳來一陣刺痛,她一皺眉,手就湊了。
「小姐,你終于醒了!」
忽然,門外一聲叫喊,將尤舞嚇了一跳,手上一重,拍上了額頭。
「啊,好痛!」劇痛從額頭上傳下,漸漸蔓延到身上,尤舞難受得齜牙咧嘴。忽然,她覺得這痛感有些似曾相識,記得,上次是在街上……
尤舞眼楮猛然一睜,撐得大大的,連疼痛都忽視了,「青枝,雲樹呢?」自從上次為雲樹起名後,她就一直沒見過他,到現在,不知了多少日子,也不知雲樹怎麼樣了。
「小姐,下次可不能再踫傷口了,不然會留疤的!」青枝小心翼翼地扯開染血的棉布,重新為尤舞涂上藥膏,然後將她的額頭包扎得嚴嚴實實的。
「哎,青枝,雲樹呢?他現在在哪兒?」當初她是想把他帶到呂家,讓他在呂家學些防身之術,可幾經輾轉,也不知他現在是跟在母親身邊去了呂家,還是繼續留在尤家。尤舞心急得不行,扯著青枝問道。
「小姐!」青枝長嘆一聲,無奈道︰「小姐,你還有心關心別人,你知道這次你有多危險嗎?你險些就……」說著,青枝眼眶一紅,淚水已經在眼里打轉。
尤舞安靜下來,有些不明所以,她是覺得不時有刺痛從額上傳來,整個人暈暈沉沉,像是頂了一塊沉鐵在頭上。她坐起身,將視線轉到梳妝台前,面容正好印在銅鏡里。
看著里面的人,她一愣。銅鏡中的女子,額頭用厚厚的白布包裹著,一臉憔悴,面色蒼白干燥,嘴唇更是毫無血色。若是晚上被人看到,或許會被誤認為是前來鎖魂的女鬼吧!
「這,我是怎麼了?」尤舞呆呆地問道,嘴角有些抽搐。
「小姐,你三天前忽然暈倒,倒下時額頭正巧嗑在了桌角上,才……成了這樣。」回想起她進門時看到的場景,青枝仍舊會嚇得手腳發涼。
「暈、暈倒!」尤舞嘴角劇烈地抽搐著,果然這種情況還是出現了。對于兩魂相換以暈倒這樣的方式,她早就覺得這其中存在很大的隱患,這些年的交換,一直沒出現什麼大問題,她便也不怎麼在意。可現在,這樣的痛苦她居然要親自承受,而‘她’卻感受不到。
尤舞覺得非常不爽,她氣呼呼地回身躺下,似乎想將靈魂互換,可掌控權果然不再她這里。躺了許久,她依舊是她。
只是,不同于尋常的感應,尤舞覺得‘她’好像虛弱了不少,兩人之間的感應也有些淡弱了。尤舞忽然有些不適應,就如同她突然剃了個光頭,頭頂被陽光直射著,實在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