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蕭湛青又變出一桌先前未吃過的菜色,令他驚喜萬分。正要動筷子時,卻被她攔下。
「等等。」拿出兩支細長竹棍交給他。「你用這個夾菜。」
「什麼?」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手上那兩支超長的「筷子」。
「這可以訓練你處勁的力道,快拿去。」
難以置信地接過那足足有一般筷子三倍長的細棍子,竟還打磨得非常光滑。「你瘋啦,這樣我會餓死。」
「你不會的。」說先後,逕自吃了起來。
東方墨一臉饑餓地看著滿桌美食,乍然驚覺怎麼全是丸子?菜丸子、肉丸丫、香菇丸子……抬時一看,正好與蕭湛青微揚的眉目對上。可惡的女人居然這樣玩他。
就這樣,他一個晚上都在和盤子里的丸子搏斗,不是好不容易夾起卻滾落,就址當他用戳的,硬是串起一堆小肉丸時,還沒來得及吃就被蕭湛青打落。
「要用夾的。」她不帶感情地說。
他瞪大眼楮。「你發誓不是要整我?」
「整你對我沒好處,你想太多了。」蕭湛青慢條斯理地夾起香噴噴的肉丸子放時嘴里。「嗯,好吃。」
東方墨瞠目結舌,但,神色中竟藏著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此情此景雖荒謬,卻令他難得地放松,心情好平靜。
最後,他總算抓到了一絲訣竅,用巧勁帶起丸子,順著長長的竹柄滾到唇邊。可惜,冷了,唉……
第二天,當東方墨再度拿劍,卻赫然發現手里的劍變得好輕好輕,劍招的施展更是輕靈許多,讓仙不得不佩服這個年紀比他還小上幾歲的小泵娘。
見東方墨不再拿劍亂劈亂砍,蕭湛青也有些意外。
才訓練一次,他就抓到了使力的訣竅,想當初她可是餓了好幾餐才掌握到的,沒想到這不正經的家伙竟有如此天分,武聖的兒子果真不一樣。
後來,他們練到午時快過才停下休息。這次進展算不錯,東方墨已把劍使得相當順了,也許明日就可以開始練鳳鳴式了。
「你知道每次論武,天下莊會發出多少邀帖嗎?」他啃著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干餅問。
「很少?」蕭湛青對這事其實一點概念都沒有。通常沒收到帖子的人並不能去現場臂戰;而除了參與論武的人和他們所帶來的隨從,只有天下莊特別請來的見證者才能獲邀入莊,那些人多半是武林的前輩耆宿,當中也有參與過天下論武的人。
她還听說下場論過武的人,就不能參加第二次,所以每次人數應該不會多吧?
「不少。就我所知,至少發出二十封以上。論劍帖還會更多。」
「嗯,所以競爭很激烈嘍?」蕭湛青眉頭略皺。
「也還好。因為來的人只有一半,甚至一半都不到。」
「怎會?」她驚訝不已。因為能收到天下莊發出的論武帖,就表示這人在江湖上頗具聲望,就算不能贏得第一,在無形中也已身價翻好幾倍;若怕輸了難看,也可以前來觀戰,但不下場論武。不出面,怎麼想都是不智的決定。
「多半是身不由己吧。」東方墨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神情繼續說著︰「有人是因為突然中毒,或在來的路上搞錯了方向,或不小心受傷、身體不適、家里人以死威脅他不準來……總而書之,就是突發狀況難以控制,就來不了嘍。」
蕭湛青听得目皆盡裂。「這分明是有人在背後搞鬼!你們難道沒查過?」
「就算是有人搞鬼又如何?若連這樣的暗算都過不了,應該也拿不到天下第一。」他不屑地說。
「是誰做的?」直覺告訴她,東方墨絕對知情。
他嘴角微微勾起,反問她,「你想做什麼?阻止他們?有人幫我們解決掉一半的對手,不是很好嗎?」
「贏就要贏得光明正大,你的想法我不能認同。」她忍不住板起臉來。
「蕭大當家果然是正義凜然,讓人敬佩啊。」他看著蕭湛青嚴肅認真的模桿,忍不住酸她兩句。
不過,這句話並沒有讓她生氣,反而讓她心生其它念頭。現在離論劍會已經不到半年,除了練劍,她還必須讓東方墨徹頭徹尾改變。可是,該怎麼改變,她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不過,現在倒是有一個機會。若東方墨能解決這個問題,別人對他的看法就會改觀。
「你就老實說你也不知道是誰做的,我又不會笑你。況且這樣的推測誰都猜得出來,你也不用故弄玄虛。」她眼一挑,擺明就是瞧不起。
明知她是刻意激他,也清楚自己並不會受影響,他卻興味盎然地想知道她究竟打算怎麼做。
「我知道是誰做的,也可以告訴你是誰,甚至帶你去找他們。但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對我有什麼好處?」東方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蕭湛青慢條斯理地撕下一片干糧,微笑說︰「你想接下來幾個月全吃干糧嗎?」
東方墨一愣,手中的干糧掉落在地,俊美的臉皮隱隱抽動。
雖然相處時日並不多,對東力墨,蕭湛青卻已了解不少。出身武林世家的他,即使性子不驕,也頗能隨遇而安,但唯有對食物,他很難委屈自己。午膳時間若非真的很餓,他寧可不吃干糧,非要等到晚上的熱食才吃。
東方墨冷哼一聲,撿起地上干糧輕拍兩下,繼續啃食,不再說話。
蕭湛青則忍著滿月復笑意,看向它處。
沒有人知道鯨鯊幫確切的位置,因力他們總是在河道附近神出鬼沒,讓沿岸靠河為生的居民十分傷腦筋。多次報官處理,但就是找不到他們的巢穴。
一年前蕭湛青好不容易逮到鯨鯊幫排行第二的沙老大,將他打成重傷,只是還來不及報官處理,就被鯨鯊幫的人救回,讓她功虧一簣。
但此刻他們正站在河岸一處相當隱密的洞穴前,蕭湛青又驚又疑地看著東方墨問道︰「你確定鯨鯊幫的巢穴在此處?」
「他們藏在這條河底下已經好多年了,這也是為何官府始終找不到鯨鯊幫的原因。」
「嗯,那你怎會知道他們藏匿此處?」東方墨怎麼看都不像是心思細膩、勤奮積極的人,要說他早盯上鯨鯊幫,想逮他們,打死她都不信。
「這個嘛,說來話長。如果你要听的活,那我們去找間客棧聊它個三五天。」
她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必是不想說才這樣推拖。算了,他怎麼知道的不重要。「走吧。」她抓住他的衣袖,就要往洞里去。
東方墨一愣,握住衣袖旁的縴細玉腕,站定不動。「你要做什麼?」
「進去找鯨鯊幫理論啊。」在來此的路上,東方墨已告訴她,這幾年來鯨鯊幫靠開天下賭盤賺進幾千兩黃金,但都是靠不正當的卑鄙手段。難怪啊,她記得前一屆論刀會,贏得天下第一刀者,並非她印象中的天下第一人。上一屆的論劍會,雖是眾望所歸,但排前兩名者都是名不見經傳的武林人士,頗讓人訝異。若以賭盤局面來看,就不難理解為何會這樣了。
通常賭實力最強的人肯定最多,但贏面雖大,贏到的貼金卻少。若是有人以黑馬之姿贏得論武,那賭他贏的人也將因此而贏得最大彩金。不過,黑馬難得,更難的是還得有慧眼識之,于是鯨鯊幫才會想用卑劣的方法逼退數名實力堅強者,偏偏這些正派人士武功雖高,心思卻單純,對那些針對自己而來的陰謀詭計根本無從防備。
「你自己進去就好,拉我做什麼?我的正義感薄如紙片,可沒那心思去解決問題。」他低頭看著那白玉似的手腕。
蕭湛青沒有發現他的異常,自顧自地拉著東方墨朝澗內走去。
「你知道嗎?我拿手的菜色至少還有上百道,如果你願意從現在起都听我的,那接下來的日子,我保證你餐餐都吃得到。」
「我發現你真的很喜歡和人談條件。」說好听是公平,但以她算計的方式,根本就是非要佔人家便宜不可。
但即使是如此,東方墨仍然很不爭氣地吞了口口水,又長又濃密的睫毛掩去他眸中的一絲瑩光。「好,就這麼說定。」用力抓起她的手,反客為主地拉她走進洞穴。
嚇一跳的蕭湛青,趕緊跟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