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你是茶樓,我是廚子,哪有來到茶樓光喝茶不吃點心零食的~做點心可是我的專業啊~整個湘南縣都有名的~就讓我以工抵債吧~行不行?」
賠著笑軟言相求,若水就差沒拉著人家的手撒嬌了。站在一旁的李顯漲紅了一張臉,他是真的看不得若水去求人家,便鼓足了勇氣,對那管事說道。
「要不,我還是選那五百兩銀子,賠給你三百兩,我只拿二百行麼?」
這句話說得聲若蚊蠅,是因為李顯覺得實在丟臉。
君子自當說一不二,明明已經做了決定的事情,自然不能朝令夕改,這對他來說已經算得上是打破自己的原則了。
管事深深地看了李顯一眼,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們狀元樓做生意是有原則的。」
言下之意就是∼說李顯做事沒原則唄~這下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了口李顯,臉已經紅的幾乎都要滴出血來了。
「至于點心……蕭姑娘,我們有相熟的供貨人。」
「不是我吹牛啊~一般的面點師怎麼可能比得上我的水平~」
在三百兩銀子巨款的壓力之下,若水已經走上了王婆賣瓜的道路。
「他們是上一屆廚舉面點科的探花。」
這就說明,人家根本就不是什麼一般的面點師,是在整個大凌王朝都排的上名號的。若水雖然來到這個朝代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是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廚舉這一盛事,可是早就耳濡目染了。
這廚舉可是代表了大凌王朝廚藝的最高水準,相當于科舉對那些書生的意義。若水雖然對自己的手藝頗有信心,卻也不敢夸下海口,自己一定就能比他們強,所以話說到如此,自己也赧赧的不再繼續吹下去了。
她抬起頭來,愣愣的看起了這狀元樓的牌匾。
管事也沒有說話,他也在思考……
帝都的勢力彼此傾軋,新皇登基時年紀太小,身為輔政大臣的白相手握大權,多年經營之後,在朝堂之上已經隱隱有了功高蓋主的趨勢。然而,他還不至于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主要是因為兵權還掌握在另一人的手里,那便是新皇的胞兄,也是大將軍王。
也可以說,在大凌王朝,幾乎所有的武官都是在大將軍王的手下,而文官,也都是在白相的手下。
若水擺明了與節度使張大人有聯系,更是曾與大將軍王傳出過些許流言,那便是隸屬大將軍王那一派系的人,與管事這邊白相派系是水火不容的。
但是朝廷上的派系之爭本就不是那種你死我活的抵死相逼,甚至在彼此打交道的時候,都各自加著十二分的小心,唯恐打破了兩派之間微妙的平衡狀態。
這管事雖未直接跟在白相手下做事,卻也是在這名利場中打滾了多年的人物,自是知道其中關節的厲害,對于若水這樣不甚明確底細的人物,也是不敢貿然得罪或是拉攏的。
如今這摔了木簡的事情,他甚至要比李顯和若水還要糾結,只是表面上不敢表露出來而已。
就在他躊躇著該怎樣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突然听到身邊若水突兀的問了一句。
「管事大叔,听說,快秋試了吧~」
「嗯,還有兩月有余,再過半月,湘南縣的舉子們就該陸續上京了。」
「那……你想不想賺筆大錢?」
剛剛還一直抬著頭望著牌匾的若水,這會兒突然神神秘秘的湊近了管事,小聲說道。
「怎麼說?」
似是被若水一副偷模違法賣大力丸似的模樣給感染了,管事也不自覺地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我出主意,保證你能賺到缽滿盆盈。不僅能保證賺回那三百兩甚至是更多,還能讓貴樓名聲傳出湘南縣,傳遍整個郴州。」
「哦?什麼主意?說來听听!」
若水所描繪的這個大餅,其實正中這管事的下懷。
白相手下門生無數,為了拉攏更多的人才,像湘南縣狀元樓這樣的店面,其實在各個地區州縣都有分布,他們這些店面之間彼此又暗暗有著比較。當然,所比較的內容除了生意進賬之外,還有店面的名聲。
誰能招攬更多的文人墨客,將其烙上白相的印子,便是各家店面之中的佼佼者。
所以真正吸引他的,不是那句能賺到缽滿盆盈的話,而是後面那句——「傳遍整個郴州」。
湘南縣這樣的小縣城,狀元樓雖已名聲如日中天,卻始終只能局限在這一個小小的縣城里。管事早就已經厭倦了這種沒什麼指望的地方,也受夠了每次各地區聚會時同行們的蔑視和白眼,可是每個人的經營地區早已固定,各個的經營方式也大抵相似,要想做的出挑些,也實在是太過困難了。
可是,如果真的能有什麼新的經營方式,能讓這座狀元樓的名聲傳遍整個郴州,那他的春天可就要來了~
如此誘惑之下,他哪里還有閑心去糾結什麼派系不派系的問題,知道這若水不是刻意被卷進來的,那便已經足夠了。
「嗯?什麼主意啊?快說啊?」
已經翹起了耳朵準備听主意的管事,這會子卻沒了下文,急忙追問道。
「要我說是可以,不過……」
看著管事猴急的模樣,若水笑了。別人急,她就不用急了,伸出小手來食指與拇指搓了一搓,便再不肯多說什麼了。
這雖然是現代人點票子特有的手勢,但是單看她笑而不語,眉毛上挑的樣子,管事也猜得出,她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
「你,。」
招呼了一直站在一旁的那個捧著木盒的小廝,從紅綢布下又模出了一個銀錠子,偷偷模模的塞到了若水的手中。
「這里是三十兩銀子,現在若水姑娘可以說了吧~」
若水也不推辭,隨手接就塞進了自己的袖口里。而這個時候,站在離他倆人不遠的李顯,卻是瞪圓了眼楮。
那兩人背對著人群,壓低了聲音嘁嘁喳喳的說著,別人是看不真切,李顯站得近些,話雖也沒怎麼听清,卻是眼睜睜的看著管事從那木盒里模出了個什麼,塞進了若水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