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樹下的僵持,吸引了周圍前來觀看比賽的觀眾。他們這些人所站的位置本來就基本看不到花船上,倒是離著若水所在的那棵樹,距離更近一些。
與其去听花船上的比賽自行腦補場面,還不如就近看些更熱鬧的。一圈人漸漸將這棵樹和樹下的人圍了起來,彼此之間交頭接耳的猜測著樹上到底是什麼人。
按理說一群衙役如此謹慎的拿著武器不敢上前,樹上肯定是藏著什麼大人物,可惜湘南縣歷年來幾乎就沒有出過什麼太大的案件,百姓們的腦中也根本就沒有誤傷這個概念。至于那些衙役們,他們還巴不得身邊多站幾個人給他們壯壯膽呢~
雖然還沒有爆發什麼沖突,但是那一片區域對于能夠總覽整個碼頭的花船來說,實在是突兀的很。
本來,所有人都面向花船的時候,雖然遠處的人面目看不清楚,但至少能=.==看出他們的朝向來,但是當那一圈的人都把目光放到了身旁的樹上時,那一小片的黑色後腦勺,還是分外明顯的。
很快就有人了。
管事倒是機警,一不對,就已經派了幾個小廝前去查看。哪知人海茫茫,撒出去的兵全都擠在了路上,以那個可憐的移動速度,恐怕過了今晚也到不了那個位置。
眼看見動靜越鬧越大,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好奇那里發生了什麼,紛紛回頭望去,最後,終于連白相也被驚動了。
「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還沒有派人麼?」
白相慍怒。
「已經派了,已經派了!就是,就是人有點多,走得慢一些……」
管事面上諂笑著,內心卻在淚流滿面。
何止是慢一些啊,簡直跟原地踏步走沒什麼區別了。
「快點把鬧事的人清出去!大賽到了關鍵時刻,不能節外生枝!」
「是!是!」
撤下來的管事,臉上的笑容已經比哭還要難看了。他無措的向船下眺望著,自己派出去的那些小廝們還掙扎在最前排的位置,眼看著奇跡是不可能出現了,心中頓時連跳江自盡的心都有了。
他沿著船舷來回的踱著步,四下里眺看著,突然,一個白色的身影印入了他的眼簾。
葉楓天?居然是葉楓天!他可是有功夫的人!普通人過不去的地方,他肯定能!
這會兒的管事也顧不得考慮為什麼他這個不相干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條花船上。就好像馬上就要溺亡的人看見了一塊木板飄過,管事撒開了腿就往葉楓天所在的位置跑去,可誰知葉楓天一管事朝著自己這邊跑,本能的就皺著眉頭想掉頭就走。
這一次他是听說若水會來,這才借著贊助商介紹的由頭跑到了這只船上,不然,以他的脾性,是根本不屑于以這種拋頭露面的方式來給自己的店面做宣傳的。
哪知上來之後才知道,若水根本就沒出現。本來的目的落了空,他也就沒有興趣在這個過于受關注的地方多待了,要不是看著白素蓮在高台上緊張到卡殼,他好心幫了一把,恐怕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還被管事給看到。
他不願意跟那管事有什麼交集,兩人所處的行業毫不相干不說,管事背後官府的背景更是讓他避之不及,所以一看見最不願意打交道的人要往自己身邊湊,他便毫不猶豫的掉頭就走。
葉楓天可是有功夫的,雖然看著一步步走的不慌不忙,步幅看上去也並不是很大,卻是普通人拼了命的瘋跑也追不上的,所以管事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越走越遠,竟是馬上就要跳到別的船上去了。
他可沒有身懷絕世武功,一步就能跨過十幾米的距離,要是讓葉楓天跳了,那就真的別再想追上他了。
可是,又不能大喊大叫的再驚到了身後甲板上坐著的評委們。管事眼珠一轉,突然停下了追逐的步伐,轉身朝著船下那幾個被擠得動彈不得的手下,壓低了嗓門小聲喊道。
「喂!你們幾個!去看看清楚,是不是蕭姑娘在那?」
與此同時,已經走到了船尾邊沿的葉楓天,突然停住了。
葉楓天對蕭若水,有著非同一般的關心。這一點管事早在之前頻繁去找若水商量比賽之事的時候,就已經看的清清楚楚了,所以他就是利用這一點,不需要自己去追,那葉楓天自然就會找上門來。
「你剛才說什麼?若水她在那?你怎麼知道的?」
只一個眨眼的工夫,葉楓天就已經閃到了管事的身旁,急切問道。
大樹那邊的異樣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只不過他本就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所以也沒有把心思放在那里。現在一听人提到心上人居然有可能出現在那里,頓時就上了十二分的心。
我怎麼知道?我絕對不會告訴你其實我是瞎扯的!
管事在心底暗暗誹謗。
若水抱病在床,連爬都爬不起來,又怎麼可能跑到這里鬧事?這葉楓天果然是關心則亂,居然這點事情都拎不清,竟然還真信了~
心中雖然不屑,表面上卻是絕對不能表現出來,管事一邊大喘著粗氣,一邊說道。
「是不是她,葉去看看便知道了。」
去吧去吧~等你去了蕭若水根本不在那,再跑回來向我興師問罪,我就知道那邊到底是出了什麼狀況了!
管事心中如意算盤打得震天響。
其實管事這個彌天大謊,撒的倒是恰到好處。他雖然不知道若水是裝病,但是葉楓天可是知情的,而且,更甚者,本該「抱病在床」的蕭若水,還真就如他所猜,是造成這片騷亂的罪魁禍首。
管事果然所托非人,葉楓天一個展身就飛了出去,接連踩了幾人的腦袋,便越過了最為擁擠的人群屏障。
他幾步就躥到了那棵備受矚目的大樹上,一眼就望見了一截粗壯的樹枝上,一個身穿男裝的狼狽身影,正一動不動的趴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