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芷柔是個公私分明的人,盡管她對蘇櫻有無法抑制的恨意,但在工作上,她還是給蘇櫻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意見,對待傅斯年亦是如此。
也因著在這部戲中,傅斯年多半是與蘇櫻搭戲,且又是感情戲,所以人家很快便領的拍戲的精髓與技巧,因而上半場的拍攝進行的也很順利。
中場午休,安然屁顛屁顛的跑問蘇櫻討要好吃的,被傅斯年一個眼神制止——他是認識安然的,從前這小子就愛纏著郁芷柔,如今轉移目標,開始纏著蘇櫻,他傅斯年能讓他靠近?
癟癟嘴,安然因著沒要到好吃的,還被傅斯年凶了一頓而傷心,楊柳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句︰「傅先生沒把你的牙齒打掉,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為了你的安危著想,在蘇櫻身邊有傅先生的時候,你還是不要貿然向前的好,傅先生的脾氣是真不好——」
安然又是悵然一聲嘆——從前也沒見傅斯年對郁芷柔這般保護——
因著有傅斯年,蘇櫻自然被照顧的很好,這不,看著她用完午餐,便又取來毛毯為她蓋上,還讓她午休一會兒,場開始拍攝的時候,自會有他叫醒她——這樣的細節,毫無疑問的被楊柳拍下,發布到網上——不知道這年頭流行秀恩愛嗎?這可是蘇櫻的拿手絕活!
看著蘇櫻慢慢熟睡,傅斯年走出影棚,踱步在這片場之內——他是想找郁芷柔談談的,可是,她願意听他說話嗎?
郁芷柔的脾氣,他十分了解——這段時間他站在蘇櫻這邊,指不定郁芷柔暴跳如雷過多少次。
畢竟他們曾說過,要一同報復蘇櫻的——
可這就是愛情,他無法抗拒。
他就是想對蘇櫻好,越來越好。
「也不用對我說什麼。」
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傅斯年轉過身,便看到郁芷柔雙手抱胸,嚴謹蕭肅的朝著他走來。
郁芷柔心知傅斯年要跟她談話,從他主動與她握手,她便知他想做什麼——
「我很清楚你對詩墨的感情,初戀嘛,我知道的。」
嘴角噙著一抹涼薄的笑,郁芷柔的眸光中無一絲絲暖意,她道,「就像我對子騫的感情一樣,不論他對我做過什麼,我都不會埋怨,更無法容忍自己憎恨于他,所以——」
聳聳肩,郁芷柔很無辜的說著,「我明白你的。」
傅斯年沉默,只靜靜的望著郁芷柔,那雙曾沖著簡子騫笑意濃濃的眸子,如今滿是陰蟄之意,垂首在傅斯年面前走了幾步,郁芷柔又道,「所以,你和蘇櫻盡管幸福好了,不用考慮我的感受。」
食指指向心房,郁芷柔道,「畢竟這兒,已經死了。」
「子騫離開的時候,這兒就已經死了。」
「也因而,我根本不會在乎你和蘇櫻之間有多恩愛,也根本一點點都不羨慕。」
「你也更不用因著怕你和蘇櫻之間感情會刺激到我而感覺內疚,無所謂的,我郁芷柔早就練就了一身刀槍不入的本事,除了子騫以外,再無任何人可以傷害到我。」
「所以,你盡管幸福去好了,不用在乎我,更不用在乎婉兒知道你與蘇櫻之間的感情有多甜蜜會是怎樣的傷心難過。」
「畢竟,除開君翊墨以外,婉兒最愛的人不就是你嗎?」。
「你若是因著她的緣故而無法幸福,那就算是在九泉之下,婉兒也不能安生。」
「所以——」
點了點傅斯年的胸膛,郁芷柔的眸光簡直要穿透人心,「你要毫無保留的去愛,去珍惜,知道嗎?」。
「你已經失去了一次,萬不要詩墨再一次從你身邊離開,知道嗎?」。
「我們曾經的六個人,至少還要有你幸福的,若不然,子騫,婉兒以及君翊墨,不是白白犧牲了嗎?」。
若他不幸福,簡子騫,傅婉兒以及君翊墨,就算是白白犧牲了嗎?
望著郁芷柔離開的方向,傅斯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簡子騫,傅婉兒以及君翊墨的離開,讓他們原本親近的六人團體支離破碎,就算是他傅斯年,也是花了三年的時間才再度找到君詩墨——可他們之間的感情,還能回到從前嗎?
在君詩墨殺害了傅婉兒,君翊墨又落得那樣一個結果的情況下——
想來如果蘇櫻恢復了記憶,再度想起三年前沉痛的一切,想到君翊墨的結果,也不會選擇原諒他的——既是如此,他又為何要對她好?
原本接近她蘇櫻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報復嗎?
就像郁芷柔所說的,他親愛的妹妹最愛之人有二,一是君翊墨,一是他傅斯年。
可正是她最愛的君翊墨,傷害她最深——那段痛苦難熬的日子,他傅斯年怎麼都不會忘——皆因君翊墨的被背叛,傅婉兒才會過的那麼辛苦。
可是這些還不夠,君家對她親愛的妹妹的折磨還不夠,若不然,傅婉兒又怎麼慘死在蘇櫻手中?
傅斯年不懂,真的不懂,君詩墨是如何狠的下那個心,對傅婉兒動手的,她們之間的感情曾那麼美好——
而作為傅婉兒最愛的另外一人,他傅斯年卻在這里百般恩寵蘇櫻,呵——這是作為哥哥的他,應該做的事情嗎?
這何嘗不是對傅婉兒的一種背叛?
他,不能這麼做——
「蘇櫻,你還好嗎?」。
回到影棚,傅斯年本想悄無聲息的掩下自己所有的情緒,卻楊柳正焦急的趴在蘇櫻躺椅面前,著急的問著,「還是很疼嗎?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
傅斯年顰眉,心也一下緊了起來,附身輕聲問著,「怎麼了?」
他才離開這一會子,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我沒事。」
淡淡一笑,與的氣色比起來,蘇櫻明顯虛弱了許多,只道,「例假來了而已,楊柳,你不用大驚小怪的。」
君詩墨痛經,這一點傅斯年很清楚,每每例假來襲,她都會疼到無法說話,簡直要把半條命折騰進去。
所有的理性,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在看到蘇櫻這幅痛苦模樣的時候,全都扔到腦後,傅斯年立即將蘇櫻橫抱于懷中,「我帶你去找沈昂。」
他有特意交代過,讓沈昂針對痛經這個課題做一下研究——這全是因為對君詩墨的愛。
傅斯年知道,他無法對蘇櫻不管不問——去往海邊別墅的時候,他的手就沒離開過蘇櫻的小月復,這一點,還是跟三年前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傅斯年真的想,為何當初死去的人不是他?
這樣的話,他就不會生活的那麼煎熬,那麼那麼煎熬——
「斯年,我不知道我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副駕駛,蘇櫻聲線顫抖,緊緊攥住傅斯年的大手,眉宇之間滿滿的全是委屈,「如果你想恨我,請告訴我原因。」
她看到了郁芷柔走向傅斯年,也注意到傅斯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眸光越來越深沉,她看到了,所以她道,「如果你真的已經決定恨我,請讓我知道,這樣,我才可以控制對你的感情,讓我不再依賴你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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