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將軍,陸將軍」陸湛聞言看去,就見一個內官模樣的人走,「官家讓奴婢等在城門,有事宣召。」陸湛點點頭,「有勞公公帶路。」
「陸愛卿呀,請起,」國主和聲道「我們也算是相交多年,這幾年不常見面都有些生疏了。」的確當初他們常常在前文冠侯的家里相見,隨著王家大郎出事漸漸少見了。
陸湛行完禮抬頭一看,國主的臉色黯淡,不到30歲的人出了白發了,明顯衰老不少,「官家怎麼這般勞累?要節哀順變啊。」
國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段時間不順是一波接一波,最後太後出牆直接把他打倒,他的神經幾乎被摧毀了,你說你一個太後行的什麼事?那個丑聞幾乎抹黑了整個王庭,太後出牆還被抓個正著,害他不得不讓太後假死。
「其實讓你來是因為王家的事,」國主硬著頭皮說︰「文<冠侯去世之後,因為他家二郎畢竟小,所以就把爵位傳給永壽巷的王家。可現在王淵回來了,不知想法如何,煩勞愛卿去問問。」
陸湛顯然想不到國主傳旨是這麼回事,不過他一向自謂正統,「為臣領旨,官家,在為臣想,王家郎君應無礙,雷霆雨露皆君恩。」國主聞言大喜,也覺得王家應該不敢有怨,心中那塊石頭落了地。要是王清知道他們倆的想法,非狠狠扇他們幾記耳光。
陸湛出了宮門,想了一下,覺得要換身麻衣去吊唁,畢竟是自己訂下婚約的未婚妻的父母親去世。
到王家門前,下了馬,就見王家出來一溜手持大棒的大漢,分雁字排開。陸湛不由整整衣服,以往可沒有如此待遇,不過王家現在是白身,不再是侯府,自己可是將軍,已經是五品,前途無量。在接到未來岳父母去世的時候,在悲傷痛苦的同時,他不自覺的感到輕松了幾分。那種暗暗的竊喜,是種無法言說的感覺,而且是忘恩負義的感覺,但在他內心深處,那種仿佛事事需要別人恩施的感覺真的不好。現在岳父母的去世,改變這一切,王家爵位的失去,讓施恩和受恩的位置進行的顛倒,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大門正中走出一人,陸湛突然感覺來人一種難以言狀的氣勢,一舉一動帶著中霸氣,當來人停在還有兩節台階時,陸湛感覺就像雷劈了一下自己,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竟然是王淵,他的身上帶著煞氣,絕對殺過不少人,曾經的白面書生搖身一變,成了軍中悍將,這畫風也轉變的也太徹底了吧!
「陸湛,你終于來了。」王淵冷冰冰的聲音如同帶著冰彈效應,讓陸湛從走神中清醒,忙走上前,「王兄,多年不見,可安好?」
「好,很好,不好怎麼站在這里。」王淵臉色緊繃,心中爆了句粗口,這個混蛋那掩不住的喜色,妹妹曾經的話響起,升米恩,斗米仇,原來真是如此,為自己爹娘多年的付出感到不值。
陸湛王淵的巨大變化,感覺就像換了一個人,這種帶著寒意的目光絕對是壓力,剛才那種無言的歡欣被壓倒最底層,「王兄,怎麼了?」
王淵緩緩的抬起右拳,似乎極力壓制著什麼?陸湛的臉色變了,王淵就猶如一頭凶獸,正緊盯著自己,就在此時,他發覺那一溜大漢已經把他包圍起來,接著從王家沖出一個小小的身影,一個高跳,雙腳如暴風驟雨的踢來,「打你這個混蛋,你是來向我去世的爹娘吊孝,而不是來賀喜!」那猶帶著童音加雜這憤怒,王淵的雙目中燃起怒火,就在此時,一個清涼的聲音傳來,「二郎回來,和這種人計較,拉低了自己的水準。」
在王淵的身後,出現好幾個女子,為首的是個仙姿玉貌的女郎,她很平靜的看著陸湛,陸湛被連踹好幾腳,甚至嘴角都出了血,他憤怒了。剛才那個打人的孩子已經躍回女郎的身邊,還梳著雙髻,雙目閃亮,帶著種蔑視的態度看著陸湛。
「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毆打朝廷命官?」陸湛在憤怒中帶著幾分倨傲,挺直了身板。
王清冷冷的道︰「怎麼,陸大人做的很對嗎?陸大人不是來我家吊孝的嗎?」。
陸湛把雙手一背,「自然如此!」
「那麼有幾個上門吊孝的會笑容滿面?你就欠打!」王清不緊不慢說。「陸大人,先父母對你有天大的恩情吧!沒先父母你能活的如此自在!」王清根本沒有用疑問的口氣,而是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常言道,吃水不忘挖井人,陸大人就是如此報恩的嗎?恩人去世,你笑容滿面,是報恩還是報仇?」
陸湛驚恐了,他第一次口舌如刀的女郎比王淵還恐怖,事情並沒有像他預想的方向發展,自己的品質遭到空前的質疑,大腦飛速地運轉,「我只是見到多年未歸的王家郎君,一時有些失態吧了!」
王清見陸湛還有幾分急智,想必這是當初王父看重的所在,智商不低,那又怎麼樣,這份智商用來對付王家,可真是諷刺。「嗷?是嗎?」。王清風輕雲淡地說︰「當年是先父把你從乞丐窩救出來的吧?」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陸湛,陸湛有心不承認,王清又開口了,「當初陪先父的人還活著。」
陸湛的臉變得蒼白,這是他心中最不肯讓人觸模的地方,他堂堂貴在失去家族的庇護後淪落成乞丐,每每想到此處,他就想殺掉知情人。他盯著王清,頭一次覺得還是蠢一點好,將來絕對不讓她過什麼好日子,就娶了劉氏,狠狠踩這個一腳。
王清看透了他的心理,感謝自己的直覺,沒把好東西給自恃氣節高尚無比的家伙,她撇了嘴唇,「當年先父母出錢出力出人救了陸將軍,還請人叫你習文練武,從六歲一直到十八歲,給你花的銀子打個銀人也綽綽有余,你卻這麼晚才來吊孝!」王清眼中露出一絲嘲諷,「你對得起你的良心嗎?」。
陸湛目光中顯出一絲狼狽卻很快轉成悲傷,「我是身在軍中,消息不通,一直沒有听到伯父伯母去世的消息。」
王清冷哼一聲,「拉倒吧!你早就從劉大將軍那里偷听到了,還裝什麼不知道。」
陸湛見鬼一般看著王清,王清冷冷的道︰「你和劉眉兒早一年就勾搭上了,現在珠胎暗結好幾個月了。」陸湛跳了起來,「你監視我!」他怒吼著。
王家上下都怒視著陸湛,王清斜睨了他一眼,「知遠是王家的人,難道還能看主家吃虧?」
王淵揪住陸湛的領子,「小子,你做的太不地道了,把婚書拿出來,你也能配得上我妹妹。呸!」他真想狠揍這混蛋一頓,不過想想太便宜他。
陸湛的臉被衣服勒的紅了,接著紫了,王清接過僕從送的婚書,兩份,用火折子一點,「大兄,婚書在這,這婚約解了,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婚書很快化成灰燼,被風一吹,就散了。
王淵甩開陸湛,就如同甩開一條癩皮狗,「滾!姓陸的,王家和你再無任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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