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奴聞言,立即抬頭不動聲色的注視著眼前這位頗善于阿諛的蘇明公的神色,便是一直安靜的坐在一旁的殷暖也頗感興趣的抬頭听著。
「這……」蘇明公有些為難的搓了搓雙手,「既然是二郎君問起,不才雖有為難,但是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殷昕道︰「畢竟公主千金之體,小子也是關心心切故而才有此一問,若是明公為難,那不說也罷!」
「三郎君這話說的見外了不是?」蘇明公道,「實不相瞞,在陛下旨意還未下達之前,不才就已經接到新安王府的指令,開始命人四處尋找公主殿下的蹤跡。」
水奴心想,這也是可以預料到的事,李陵容雖然膽大包天瞞著新安王對自己下手,但必定會想法子把自己失蹤一事告知新安王知道,畢竟她一個側妃兜不住這麼大的事,而她也只需要承認一個粗心不查的罪過,推出新安王出面處理便是。
畢竟不憑容貌從一個婢女走步今日這一步,又和自己斗智斗勇了這麼些年,她的心計不可謂不深。而新安王雖然會把這些事最快的報到皇宮,但他最先做的一定是暗中下令尋找自己。
故而蘇明公接到這樣一道命令也無可厚非。
只听殷昕說道︰「那樣時日也夠久的了,照理說應該有了些眉目才對。」
「唉!」蘇明公嘆道,「不才愧對陛下聖恩啊!找了這麼些時日,公主殿下竟是一點訊息也無,好好一個大活人,到好似人間蒸發了似的。」
殷昕聞言也頗有些失望,他今日主動前來官府,原本也是抱著打探一絲消息的意思。早知是如此結果,也沒必要特地跑這一趟了。
「其實啊……」蘇明公忽然壓低聲音說道,「不才猜測,公主殿下怕是凶多吉少了。」
殷昕有些惱怒,暗中壓了壓,方才說道︰「不知明公為何有此一說?」
水奴也有些好奇,這樣大逆不道的猜測,為何這蘇明公會突然提出來。
蘇明公沒有察覺殷昕態度,猶自壓低嗓音說道︰「別說公主殿下從小在皇宮被百千宮女太監環繞伺候著,便是民間一個吃慣了苦的小娘子,突然失蹤這麼些時日,結果也是凶多吉少啊!」
這一點殷昕自然也想得到,只是他還是抱了些希望反駁道︰「小子自小听說公主殿下聰慧之極,非是一般民間女子能比的,若說她能安然無恙,小子覺得這也是在情理之中。」
水奴倒有些意外,殷昕竟能為她說出這樣的話,想來之前在桃院中應該也真是對自己擔憂之極方才躲起來哭泣。
只听蘇明公又說道︰「三郎君上說的自然在理。」說到這里停了一下,神神秘秘的湊近殷昕道,「只是不才听說,有人親眼看見,這公主殿下是掉進湖里去了。三郎君你想,這新安城里這麼多的湖,多是些又寬且深的,公主殿下便是天龍之女,也……」
可能是覺得這後面的話確實有些大逆不道,蘇明公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半便沒有再說下去。
「嘶~~」忽然殷昕的一聲痛呼打破了之後的寧靜。
幾人看去,就見他雙手通紅,原來是剛來不小心把茶杯打翻了,杯子里還有些燙的茶水淋到手上。
「快去把瘍醫叫來。」蘇明公慌忙吩咐下去,又對一旁伺候的奴婢怒吼道,「都愣著干什麼,還不上前來收拾?」
「三阿兄。」殷暖忙走上前去,關切道,「可嚴重?都紅了!」
早有幾個婢女上前把殷昕面前的憑幾上的茶水收拾干淨,水奴在一旁的矮桌上找到一個茶壺,試了試壺身里面的水是冰的,便倒了些在干淨的巾帕上,扭干之後走輕輕敷在殷昕手上。
看著面前低頭垂眼為自己冷敷的水奴,殷昕忽然覺得心里有了一種很是微妙的感覺。他比殷暖大上許多,早已經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若非如此也不會一直掛念著記憶中那個高貴可人的公主殿下。
「算了。」殷昕道,「茶水也不是很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說著把巾帕遞給水奴,若是平日他是極為排斥踫著家僮用過的東西的,此時也覺得不是那麼難讓人接受。不過想著蘇明公剛才說的話,心里擔憂之下也不及弄清這微妙的情感。
「關于公主掉進湖里一事可不是什麼小事。」殷昕接著說道,「不知明公是何處得來的消息,可靠與否?」
「不才怎麼敢在兩位郎君面前大放厥詞?」蘇明公道,「自然是可靠的,實不相瞞,新安王府的李側妃是不才的一個遠房姨妹。這也是她那里傳來的消息,說是派去尋找的人回來稟報說,有人親眼看見公主掉進了湖里。」
听聞此言,水奴心里「咯 」一下,果然當初沒有來官府尋求庇護是對的。又想到那李陵容當初不過是一介婢女,哪里來的一個當行政長官的外兄,想來應該也是她當上側妃之後暗中提拔的。不曾想她當上側妃三四年的時間里,竟然已經把這新安城都控制在手里了。
見已經探不出更多的東西,殷昕也不打算再留下听這蘇明公各種阿諛奉承的詞匯,于是叫了殷暖打算離開。
殷暖自然是無所謂的,安安靜靜的跟著殷昕起身向蘇明公禮貌的告辭。
幾人走出官府,殷暖道︰「三阿兄,你的手怎麼樣了?可好些了?」
「已經沒有什麼大礙。」殷昕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忽然轉頭向水奴說道,「多虧了水奴用冷帕子敷了那麼一下。」
「三郎君客氣了!」水奴道,「婢子心急之下冒犯了,三郎君不怪罪婢子魯莽就好。」
「怎麼會?」殷昕道,「我可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
阿元在一旁悄悄撇嘴,她可是听說,三郎君確實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不過是在對象不是奴婢的情況下,對于奴婢,他一般都是直接忽視甚至嫌棄的。
幾人走了幾步,便看見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停在幾人面前。看著上面殷家的標志,殷暖不解的轉頭看向殷昕︰
「三阿兄,這是?」
殷昕無所謂的道︰「既然是一起的,總不好讓你走路,而我騎馬,所以進明公府之前我讓人回府駕駛來的。」
「這樣。」殷暖其實覺得無所謂,反正既然是走出來的走就是了,不過這樣的想法顯然不是殷昕所能認可的,故而也沒說什麼,跟著殷昕一起上了馬車。
「水奴。」殷暖看向水奴阿元兩人道,「你們也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