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暖接打開,只見里面是七八兩碎銀,並兩個十兩的銀元寶。
見他驚訝,水奴道︰「雖不比五郎君的玉佩尊貴,但是這些銀子也足夠置辦幾畝良田的了,就算以後在這里過不下去,逃亡他處也好生活。」
確實,兩個貧苦漁民拿著一塊價值連城的玉佩就像一個攜帶巨款的幼子,不僅于生活無益,徒熱他人眼紅而已。殷暖把銀子包裹好,遞還給水奴。
「還是阿姊你考慮周到,之後,吾會把銀兩還給你的。」
水奴低頭笑道︰「我要你的銀子做什麼?別說受老人家照顧這麼久我心里也感激,便是以後回到樹硯閣,也沒個花錢的地方。」
現在沒有花錢的地方但並不代表以後也沒有,但水奴顯然並沒有這個意思,她的話里總讓人有一種她並沒有為著以後著想,或者說沒有離開殷家打算的感覺。
殷暖心里有些隱隱的高興,卻又有些酸澀,頓了頓說道︰「阿姊你不要多心,吾非是這個意思。」
水奴見他看著自己欲言又止,淺淺笑道︰「這些銀子有些本來就是放在婢子這里隨時供五郎君取用的,五郎君不責怪婢子擅自做主?」
殷暖慌忙搖了搖頭,正想問問她為什麼突然又變回了稱呼,就听見阿元在院子里呼喚的聲音︰
「五郎君,水奴阿姊!馬兒已經買來了,咱們走吧!」
「走吧!」水奴對殷暖道。
殷暖點頭,跟在她身後出門。
「阿姊!」
「嗯?」水奴回頭看他,「怎麼了?」
殷暖搖了搖頭,笑了笑,「就是忽然想喚你一聲。」
院子里,阿元和殷嬰果然牽著兩匹馬等在那里。
之後阿元水奴一騎,殷嬰殷暖一騎。
「水奴阿姊,坐穩啦,駕!」
阿元一拉馬繩,馬兒前蹄揚起,瞬間飛奔出去。身後不遠處,殷暖和殷嬰緊跟著。
不管是落盡葉子的葡萄架,還是隱藏在山水之間的平凡漁家,一點點的從視線里消失。殷暖回過頭,看著前面那個輕輕攬著阿元的縴細身影,心里悄悄的嘆了口氣——這兩日的時光,像是做了一個不曾奢望過的夢。
馬兒飛快,雖不是名貴品種,但是養得健壯精神。兩個時辰之後,幾人已經到了宜城郡的大門下。
「真美,和新安差不多一樣繁華呢!」
幾人下了馬,阿元手搭涼棚,抬頭看著宜城郡大門上的牌匾,感嘆道。
新安城多湖,宜城郡多山,所以宜城郡比之新安少了幾分靈氣,卻多了幾分大氣雍容,而城里一眼看去都是差不多的繁華喧囂。
「阿姊。」殷暖問水奴道,「到了城里之後呢,可有什麼打算?」
水奴干脆的說道︰「報官吧!除了官能和匪相斗,一般老百姓又怎麼能從水匪處救得人來?」
「阿姊的意思是去找官兵來對付水匪?」
「是。」
「可是……官府若是要管,不是應該早就行動了嗎,又怎麼會拖到現在?」
雖然按照之前老漁翁所說,官府曾經派兵前來剿過,最後結果是無功而返。然而若真是有心剿匪,區區一片水域的水匪再是厲害又怎麼能敵得過?況且不過一次之後就不聞不問,是在是讓人懷疑其態度的敷衍。
水奴神色有些微妙,若有所思的道︰「總要去試試,這是唯一的方法了不是嗎?況且這一次被綁的可是殷宋兩家的子女,情況總是不同的。」
兩個大家的子女同時在宜城郡內出事,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走進城門才,城門處有幾個官兵,手里拿著一幅畫像,正逐一對來往行人進行盤查。
「這是怎麼了?」阿元嘀咕道,「盤查什麼江洋大盜不成?」
「不清楚。」水奴搖頭,「走吧!」
幾人方走進城門,果然被兩個守衛攔住,而後拿著一副肖像對著幾人打量。
阿元心里好奇,便湊上前去看了看。
「干什麼?」
那守衛放下畫像,厲聲喝問。
阿元縮了縮脖子,退後幾步。守衛視線落在水奴身上,打量片刻,讓開一條道讓幾人,繼續盤查下一個。
路過的瞬間,水奴的視線從畫像上掃過,忽然便怔住。
「怎麼了?」殷暖回頭問她。
「沒什麼。」水奴搖搖頭,「走吧!」
「奇怪。」阿元嘀咕道,「畫像上的人好像有幾分面熟的樣子。」
「真的嗎?」。殷暖隨意問道,「阿元見過?」
「嗯……」阿元努力的想了想,「應該沒有,可能是婢子眼花了。」
同樣的場景水奴已經見過多次,早已經波瀾不驚。
幾人找到一家客棧,定了兩間屋子住下。然後便去了官府,向守衛求見郡守明公。
雖不能肯定幾分身份,但見幾人氣度不凡,守衛不敢怠慢,忙進去稟報。不一會兒,便出來領著幾人進去。
路過一個院子,走進正廳,守衛退下,屏風後走出來一個婢女。
「幾位這邊請!」
幾人跟著那婢女繞過屏風,便見坐榻上盤腿坐著一人,留著一把小絡腮胡,不惑之年,微胖,頗有幾分慈祥之意。看見幾人進來,便問道︰
「听說你們是來自新安殷家,可有憑證?」
殷暖解下之前水奴給他系上的玉佩,說道,「此乃吾常年佩戴之物,明公請明鑒。」
先前的婢女走上前接過玉佩,而後奉到郡守手里。郡守接過,打量片刻,有些驚訝的道︰
「這是毓炎佩?」
玉佩觸之溫潤,通體潔白透明,花紋繁復,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殷暖點頭,「正是,明公請看背面蓮紋一旁,有我殷家家徽。」
郡守細細打量,果然看見一個他說的家徽,忙收起怠慢,命人看坐,然後問殷暖道︰
「你是殷家郎君?」
「是。」殷暖點頭,自我介紹之後知道殷嬰不愛開口,便又介紹了殷嬰。
郡守點點頭,這兩人氣度不凡確實不像是假的,他又看向水奴,有些奇怪的打量幾眼,而後道︰
「你也是殷家娘子?」
水奴行禮道,「婢子乃殷家家僮。」
郡守有些驚訝,「這氣度倒實在不像。」
水奴垂首不言,郡守道︰「也罷,五郎君和七郎君遠道而來,不知所謂何事?」
殷暖道︰「卻有一事欲懇請明公相助。」
郡守道︰「難得二位郎君大駕光臨,有事請直說,吾定當竭盡所能。」
殷暖道︰「明公客氣,吾等此次懇求原為月口水匪一事。」
「水匪?」郡守一驚,半響覺得自己有些過激了,忙恢復面上表情道,「具體為何事,五郎君可能細說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