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知道她說的這些不過是明面的回話而已,不過終究還是沒有深究下去,看她眼里的迷蒙不似作假,再問倒是自己無理取鬧了。
直到水奴已經離開,謝氏方才輕嘆了口氣,再如何懂事,終究還是兩個孩子罷了。若不然,無論是殷暖還是水奴,這般傾盡一切的為了另一個人,即便不是為了利益,也可能是因為某種感情,反正總要有一個原因的。
也罷,終歸是各自的造化,且隨緣便是。
第二日卯時剛過,王韻書和書墨便收拾好一切準備離開。行禮都是前一日收拾好的,倒也省事。
兩人出了側門,門外已經有一輛馬車在等候著。
「郎君?」書墨邊走邊往回看,有些戀戀不舍的道,「就這樣走了嗎?」。
「嗯。」因為早晨天氣較冷,王韻書披著一件灰色的斗篷,聞言看向他道,W@「怎麼?可是還有什麼落在殷府了嗎?」。
「不是。」書墨搖搖頭,他不過十四五歲的年齡,正是喜歡熱鬧的時候,之前听說水奴和因田會跟著一起走,很是高興了一陣子,誰知後來又不走了,不由有些遺憾。
「那就走吧!」車夫把腳踏放下來,王韻書邊上馬車邊說道,「昨日已經去向阿舅辭行,此時啟程並沒有什麼不妥。」
兩人上了馬車,方才坐下,書墨忽然有些驚訝的道︰「咦,這是什麼?」
王韻書瞥了一眼。見堆放行禮的地方多了幾個包裹,便道︰「不是你之前準備好的行禮嗎?」。
「不是啊!奴沒準備這些。」書墨搖搖頭,說著拿起一個包裹打開,然後就見里面是一些包裹得甚是精致的干糧等物。又拿起一個來打開,卻見里面是一些醫書,甚至還有幾份是竹簡的。
「郎君,這是?」
王韻書伸手接過,正巧這時車夫在外面說道︰
「回稟郎君,就在剛才你們出門之前,殷家五郎君和一個叫做水奴的娘子送了這幾個包裹出來。」
王韻書打開手里的其中一卷竹簡。忽而笑道︰「這個五郎。此番倒也是大手筆,這麼珍貴的書簡都送來了。」
又看了其他,俱都是些極為珍貴的,其中有一兩本甚至是他一直找而未見的版本。這樣的書卷。便是忽略上面的內容。也是價值連城的藏品。
「也罷!」王韻書苦笑一聲道。「他這份大禮我就收下了,走吧!」
已經入夏時分,午時更是炙熱非常。遠幽寺里。殷暖盤腿坐在窗下的蒲團之上,手執便面輕輕扇著。在他的對面,殷嬰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幾前,一筆一劃神情嚴肅的抄寫著佛經。
「阿嬰。」見他又寫完一份,殷暖開口道,「從辰時開始,你已經連著寫了三個時辰,可要歇息一下嗎?」。
殷嬰搖搖頭,正打算開始下一份,想了想輕輕把筆放在筆格上,抬頭問道︰
「阿兄可是累了?若是疲累,阿兄可先,待吾書寫完這一卷,再去找你可好?」
「僕不過閑坐而已,如何會累?」殷暖看著他似乎比以前更為老成嚴肅的面容,嘆了口氣,又說道,「阿嬰,可是發生了何事,你這些時日般不吃不喝的抄寫,如何使得?」
殷嬰聞言頓了一下,抿了抿唇,方才開口道︰「吾今早已經用了早膳的,故而不餓。」
「可是你已經在這里抄寫了三個時辰的佛經了,是否僕未來之前你就每日都是這般?」
殷嬰道︰「如此便已經很好。」
「也罷。」殷暖看著他消瘦了幾分更顯小巧的臉孔,對他這幾乎算的上有些自虐的行為有些無可奈何的道,「那你可能分一個時辰出來?」
殷嬰聞言抬頭看著他,眼楮里剎那間多了幾分神采,似乎因為能幫到別人這件事讓他很高興,「可是有什麼吩咐?阿兄請說。」
殷暖道︰「現在你整日不出遠幽寺的門,原來教習武藝的西賓也了,僕本就是跟著你一起練習的,半途而廢總是不好,所以可否每日耽擱你一個時辰,請教于你?」
其實殷嬰天分極高,早已經超出西賓許多,就算西賓留下也無技可教。所以殷暖此言,不過是為了陪伴殷嬰,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不至于每日陷在佛經里出不來。其後如此風雨無阻一段時日下來,倒也真能學得幾分防身之術。
「自然可以。」殷嬰聞言慌忙點頭,有些熱切的道,「吾會每日前往樹硯閣一個時辰的。」
「這倒不用。」殷暖道,「僕每日來此尋你便是,若是有事耽擱了,便讓人來告知于你可好?」
「嗯。」殷嬰點頭,「阿兄安排就好。」
「對了。」殷暖忽然想起一事,眼里也帶了幾分笑意,說道,「阿舅之前來信說,給你帶了一樣東西,大概明日便到了,到時僕給你送。」
「謝家阿舅?」
殷嬰聞言有些驚訝,他對殷暖的阿舅謝羊黎沒什麼印象,正要拒絕,就听殷暖又道︰
「阿舅說並非是什麼貴重之物,因為覺得和你有些相像,才命人送來,故而希望阿嬰你不要推辭。」
殷嬰倒是找不到拒絕的說辭了,不過終究還是帶了幾分好奇,不知道那個和自己相像的東西會是什麼。
等到第二日,殷暖來到遠幽寺之後,看著他懷里那個黑不溜秋的東西,饒是一向死板嚴肅的殷嬰,也不由得瞪大了本就圓圓的眼楮。
「這是……兔子?」
「看來是的。」殷暖看見他難得一次符合年齡的表情,不由也笑了笑,把懷里的兔子遞給他。
殷嬰手忙腳亂的接過,低頭打量著懷里的兔子。是一只和以前見過的都不一樣的兔子——耳朵有些短,微微向前折著,全身漆黑如緞,只在額頂處有一塊極圓的白斑,襯著滴溜溜的兩只黑眼楮極是有趣。
「噗嗤!」殷暖看著眼前的一人一兔,不由笑道,「僕總算是明白阿舅為何說阿嬰你和這兔子很像了。」
「嗯?」殷嬰不解的抬頭看他,「何處像?」
他懷里的兔子像是有感應似的,也抬起頭來,被四只圓溜溜的眼楮看著,殷暖忍不住又笑了笑,認真的回答道︰「眼楮,很像,都是黑溜溜的。」
殷嬰聞言,果然一本正經的低頭打量懷里兔子的眼楮。(未完待續……)
PS︰PS︰偏面,扇子的一種。魏晉流行,宋時逐漸被折扇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