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聚寶盆？」苒苒听得一頭霧水。
「沒有就算了。」南山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麼事，立刻轉移話題，打算離開。「時辰不早，我去……」
苒苒豈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人，她追上去，一把扯住南山的衣服，「等等，你知不知道吊人胃口是件很缺德的事。」見南山眉頭輕蹙，似有難言之隱，她突發奇想︰「是不是雲山有寶藏，你正好有藏寶圖？」
南山頓然失笑，看苒苒死揪著他的衣服，一副不問清楚不肯罷休的樣子，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怎麼可能……不過，說來也算是寶藏。」
一听到寶藏，苒苒的心就按捺不住，想她在雲山這麼久，還是頭一回听到如此振奮人心的事。
「好了，你就別打啞謎了，有話直說吧。」若能挖到寶藏，大概這輩子吃穿也就不用愁了。
看到苒苒眨著晶亮的眼楮，一臉憧憬的模樣，南山覺得十分好笑。現如今被傳得腥風血雨的事，在苒苒眼里不過就是一塊吃不完的紅燒肉，讓他有些遲疑，到底把事情告訴苒苒是對，還是錯。
南山負手于背，修長挺拔的背影倒有幾分胡先生的風韻，回頭看到苒苒已經坐在一旁，雙手托腮，擺好姿勢準備听故事。
他好笑地嘆了一聲，然後娓娓道來︰「其實這些事我也是听先生和熟識的人談起才知道。一年前，獨壹齋的五字先生經曲水時。見東方天有異象，曾預言曲水之陰必出將星。聚寶盆說的是一處風水，不是什麼寶藏。」
作為好好學生。提問之前必須先舉手，所以苒苒搖著手臂，打斷南山的話。「一年前？那為什麼現在才來找，而且我在雲山這麼久，都沒听人提到這件事。」
南山開始凝重嚴肅，英眉下目光如炬，「凡事都不是一蹴而就。天象異動，需一年時間，星位坐穩。才能勘出風水。其實你沒听說也是正常，估計整個雲山的人都不知道這回事。」
不知為何，苒苒覺得周身有種陰涼的感覺，她搓了搓手。打量南山的肅穆神情。「怎麼說得越來越玄了。知道了又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
南山閉著眼，陷入了沉思，像是沒听到苒苒的話。半晌後，他沉聲道︰「如今天下看似平靜，但皇帝不理朝政，百官成群結黨，地方上甚至有人割據為政。偏偏太子軟禁東宮。無力住持大局，舉國上下早成一盤散沙。」
頭一次听到南山如此沉重的語氣。仿佛站在高台上的賢者聖人，俯望腳下生靈涂炭，悲懷捶胸。
南山越說越激動，眼楮似乎都要牽紅，「就是前年，無祁國大舉兵馬，若不是得內應通報，只怕早就亡國了。」說罷，一個急促的吸氣聲，一切歸于平靜。
苒苒等了很久，才徐徐出聲︰「那關雲山什麼事？難道還指望這里跑出個將軍去指揮打仗，還是直接把皇帝殺掉，擁太子上位？」
南山吃驚地抬起頭，看著苒苒表情平靜，如深井幽泉，卻螚一眼洞徹九天外的事。他有些結巴︰「你、你怎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苒苒輕輕扯動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皇帝昏庸才叫大逆天下，如若亡國，那只能說上天都看不慣他而已。」說到底，把天下弄成這樣的不就是皇帝自己嗎。若有這樣的皇帝，亡國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大抵是苒苒的話太過驚悚，南山久久不能回神。「你別光瞪眼，你還沒說什麼聚寶盆的事呢！」
苒苒嬌嗔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南山做出一個苦笑又感慨的表情，「你說的也沒錯，如今天下都指著能出一個扭轉時局的將才。可如今連太子都被困東宮，即便是個武曲星降世，那也得十八年後。」
十八年？光是亡國就能亡好幾次了。苒苒忍不住嗤笑，怎麼所有人都這麼天真，居然還寄望一個未出現的人來拯救世界。
「南山，這個五字先生的話還有誰知道？」腦子里靈光一閃，既然南山都知道，那想來知情者應該不少。
似乎看透了苒苒的想法，南山點點頭︰「知道的人不算少，如今外面都傳得滿城風雨，若無意外，半個月之內，將會有不少人聞風而來。」
「也就是說，想救世的人還不少？」苒苒挑眉，諷刺道。
似被感染，南山也收起悲天憫人的情緒，跟著輕嘲一聲︰「只怕不是為了救世，而是想圖個平步青雲而已。」
誰不想平步青雲，出生就能含著金湯匙，苒苒對此反倒不以為然。「那也好啊，不管怎麼說，又不是殺人放火，打家劫舍，找個好風水不是人之常情嗎？」。
在此之前，南山從沒想過會把這些事告訴一個看上去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但他知道，遇見苒苒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心情忽然豁然開朗，南山彎下眉毛，笑得一臉溫柔。「苒苒，你知道為何只有雲山能安如桃源嗎？」。
既然她那麼想知道，他就滿足她的好奇心好了。
苒苒打了個冷戰，莫名覺得拘謹起來。「難道不是因為六王爺？」
南山點頭回答︰「這是其一，當初六王爺受封于此，隨後就有人說雲山乃盲龍之穴，醒即橫行天下，就因為這句話才有當年的事。」
骨子里的八卦細胞開始撲殺，苒苒心道自己早晚會被好奇心害死，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什麼叫盲龍之穴，瞎掉的龍醒不醒有什麼關系。」
南山沖她笑了笑，「這里說的盲龍不是瞎，而是沒有眼楮，如同神筆馬良，一旦點楮，龍運就活了。」
苒苒恍然大悟，立刻接上他話，「所以當初有人害怕六王爺要造反，所以才策動了那場陰謀。」這種事情果然不是常年在外行走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像她在月城這麼久，每個人悠閑安然得只需要考慮下一頓吃什麼，根本不知道外面如何血雨腥風。
南山對她的反應頗為贊賞，當初他听胡先生說起時，想了好久沒把這些事聯系起來。
「這也不全然跟六王爺有關，只不過這里是六王爺的封地，所以勢必會受牽連。但是盲龍點楮又談何容易，這麼多年來，無人知曉如何點楮，沒想到一年前五字先生盲龍已醒。也就是說聚寶盆出現了，將星也會出現，到底誰會登基，如今誰都不知道。」
也就是說月城即將不再是世外桃源。
點楮，點楮，朱砂……血！
苒苒想到一年前顧家滅門一事，驚得一口氣都提上喉嚨，恐懼地打量眼前人︰「南山，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