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慘叫劃破清早的靜寂,把經過門口的賣粥郎嚇得差點弄翻肩上的粥擔。
向來不到辰時不起床的苒苒,突破天際不用人提醒,卯時初已經在院子里練聲,吵得家里其他人都睡不下。阿福和阿財一致決定把南山推出去,因為只有他才受得住苒苒這牙痛兼起床氣。
自打得到胡先生同意,南山心情愉悅得幾乎要飛起來,根本不計較阿福他們的算計。
好不容易哄得苒苒拔牙,用一根細棉線打了個結,捆在蟲牙,騙她轉移注意力之計,忽然一掌重重拍向她的額頭。
苒苒一個沒站穩,整個人被打飛,跌坐在地上。她足足愣了半柱香都沒弄清怎麼回事,等回過神,感覺額頭隱隱發痛,頓時氣得大叫︰「死南山臭南山,我跟你沒完!」
南山彎腰撿起地上半顆發黑的蟲牙,眉頭皺了皺,然後用力丟向屋頂,回頭笑眯眯地看著苒苒︰「你看這不就沒事了。」
听南山這麼一說,苒苒用舌頭撩了之前蟲牙的位置,意外那一空,臉感覺也沒那麼腫。「呃,好像是……不行,還是好痛!」正要高興,一種熟悉又劇烈的疼痛,揪得她直掉淚。
「怎麼會,哪里痛?」南山困惑地走,把苒苒從地上拉起來。
「左邊痛!」苒苒捂著左邊臉頰,感覺疼痛越發猛烈起來。
「讓我看看。」南山捏住苒苒的臉頰,讓她張嘴朝天。他細看之下,眉頭扭成麻花。「你左邊也長蟲牙了,趁現在。要不一起。」
苒苒一听又得拔牙,急忙打掉南山的手,含淚捂著臉,活像別人剛剛扇了一巴掌,視死如歸地搖頭︰「打死不要!」
南山忍著笑,繼續哄道︰「听話!」
苒苒轉身就逃,豈料南山拔腿就追。兩人竟在院子里玩起你追我趕的游戲,讓躲在屋里靜觀事變的阿福他們忍不住出來查探。
只不過,當他剛出來時。只見一個嬌小的身影飛速地沖,嘴里還不斷喊著︰「不要不要!我死都不要!阿福,把南山給我丟出去!我再也不要見到他了。」
看到阿福他們出現,南山也自覺地停了下來。笑著說自己去給苒苒熬點粥。
阿財一臉困惑地看著南山離去。「阿福,怎麼南山那麼高興。」平時要是苒苒擺臉色,南山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最近怎麼總是傻笑,難不成是被罵傻了。
阿福也有些好奇,但平靜地回答︰「替娘子拔牙,娘子就不會半夜起來狼嚎了。」
「那倒也是。」阿財想到苒苒每日不定時在家里鬼嚎跑圈,攪得他都神經衰弱。現在總算能有安穩日子,確實值得開心。
兩人正打算早起開店。沒想到門一開,妙靈就撞了進來,還一頭汗水。
「娘子、娘子!阿財,娘子在哪?」
「妙靈,你怎麼來了?自己一個人嗎?」。
阿財往門口張望了一下,竟然沒人,這個時間妙靈出現在門口,意味著她天還沒亮就趕來了。
妙靈沒空跟他們解釋,一把推開阿財,提起裙角就往後院趕。結果正好看到蹲在地上玩石頭的苒苒,她喊了一聲,看到苒苒眨著淚眼回頭,妙靈頓時驚呼起來︰「娘子,你怎麼哭了,臉還腫成這樣?誰打你了。」
妙靈沖,把苒苒扶了起來,看她滿眼紅絲,臉上滿是淚痕,急得熱火螞蟻似的。苒苒只好擦了擦眼淚,忍痛笑著安慰道︰「沒事,牙疼。你怎麼就來了。」
听完苒苒的解釋,妙靈這才放下心,便想起自己急急火燎地趕來月城是有急事。
「娘子,胡婆婆好像病了。」
「外婆病了?什麼時候的事,嚴不嚴重?」頓時苒苒顧不上牙痛,緊張地捉住妙靈的手,緊緊地盯著她的眼。
妙靈有些驚嚇,緩口氣才道︰「听說挺嚴重,王大娘都來跟我借第三次錢,說給胡婆婆治病,我本想著去看看,王大娘說胡婆婆得的病會帶出來,不讓我去。」
「怎麼……唉喲,怎麼這麼禍不單行!」苒苒張口就咬到痛牙,立刻疼得她表情猙獰起來,好半會兒才緩過勁,還不忘訓責妙靈。「那你怎麼現在才來跟我說。」
妙靈又擔心又著急,面對苒苒的責備,心里也很矛盾︰
「起先王大娘說不嚴重,只是請大夫錢不夠,我就給了十兩,後來又給了二十兩,上一次說要五十兩,我覺得不對勁,只給了十五兩。起先她還不樂意,我跟她說我去找娘子想辦法籌錢,她才離開。我尋思著如果看個病要這麼貴,也不知道得了什麼嚴重的病,這才急忙來跟娘子說。」
「五十兩!」苒苒驚呼一聲。
五十兩放在月城也足夠一個五口之家生活一年,王氏他們不過在雲路村,一整年也花不到十五兩。如今開口要五十兩,叫苒苒如何不驚訝。
南山端著熱粥走拉進來,溫聲提醒︰「苒苒,小心有詐。」兩個女孩的目光都轉了,有人疑惑,有人怨怒。「王氏這個人貪婪小氣,我雖只見過兩次,也看得出她對你外婆態度如何,要她花這麼多銀子去治病,我覺得其中定有蹊蹺。」
原本還想跟南山唱一唱反調,听完南山的話,苒苒頓時也沉默下來。王氏為人如何,無須南山提醒,她也知道,只是剛剛一听到胡婆子生病,她整個人都亂了。
就算胡婆子跟她感情不深,可沖她當初把她的魂找回來,也算是再生之恩。
她抿唇半天,看向妙靈下定主意,「我跟你看看,如果她是來訛錢的,看我不收拾她!」
阿福他們也回來,听到苒苒要回雲山,兩人皆是一愣。
「我陪你去吧。」南山主動提出,立刻收到苒苒一記白眼。「別賭氣了,看外婆要緊,再請個大夫一起去,以防萬一。」
苒苒只得把這筆賬暗暗記下,對阿福吩咐︰「你去看看春蔭堂的朱大夫在不在,請他陪我們走一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