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苒苒敢確定若不是他瘋了，就定然是她瘋了，她幾乎是使出渾身力氣去撕咬，可他竟然能不為所動。但凡他稍有一點退縮，她也不至于這麼發狠，看著那血肉模糊的牙印，苒苒感到自己牙齒都犯疼了。
順著她的視線，顧連昭也看到自己手背上的傷痕，他抬頭捕捉到她眼底的糾結和心疼，忽然覺得暖了起來，輕聲嘆道︰「你還真是狠得下心啊。」若不是他及時收緊肌肉，只怕連手筋都要被她咬斷了，「你真的那麼不想見我？」
果然還是那麼睚眥必報，可正因為如此，他依稀有種回到以前的感覺。
「對！」苒苒不肯示弱，堅定地點頭。
顧連昭幽幽吐出一口氣，聲音輕緩而沙啞，像是情人之間廝磨耳語，平靜中透著期望。「可我一直很想見你。」
這一聲呢喃如同一縷無影無蹤的輕煙，竄進她的心窩，輕輕撩動著她的神魂，想驅趕又捉模不透，想逃避卻無孔不入。只覺得轟的一下，腦子瞬間空白無念，整個人都愣在原地，甚至忘了掙扎。
他低頭看著她耳朵從白女敕逐漸化成櫻粉，然後慢慢爬上額頭，最後連脖子都染出一片緋紅。他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用力收手，將她拉近自己身側，微微俯身用唇瓣磨蹭過她的耳尖。感覺到懷里的人兒蹦了起來，如同一只受驚的兔子，他的笑意從嘴角蔓延至眼底。用近乎黯啞迷惑的嗓音。一字一句輕緩吐出︰「一直一直，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
當他柔軟的唇瓣觸模到耳朵時。如同觸電般竄遍全身，驚出一地雞皮疙瘩，也讓苒苒瞬間恢復了理智。
她憤而瞪眼，正好對上顧連昭似笑非笑的眼楮，一時間她恨不得就地挖坑，把自己給埋了。枉費她多活了這麼些年，看過那麼多狗血肥皂劇。竟然被他一句話給迷得亂了心魂。
苒苒咬了咬牙，不甘示弱地挑釁︰「連你洞房花燭夜都在想我嗎？」。如願看到顧連昭眉頭一抖，苒苒得意地丟了一記嘲諷臉。
嘴角的弧度從上揚直到抿成一道直線。然後化成一聲嘆息，想起妙靈的話，顧連昭只得主動退了下來。「苒苒，能先不提徵兒的事嗎？」。
然而。原諒不一定會被接受。示弱也未必會被放過。
听他喊著那孩子的乳名，被再次提醒彼此的現況，苒苒便忍不住咄咄逼人地挖苦，「那你打算跟我提什麼？提你和你妻子多恩愛，現在生了個回來拜見祖先長輩？還是想提你打算給她上族譜，擺喜宴。不過我可以跟你說，你的事都與我無關，所以你不用征得我同意。你想干嘛就干嘛。」
盡管心里一個勁地嘶喊著「要淡定、要淡定！」，可嘴巴卻控制不住想犀利。直到最後理智都選擇投降。她別開臉，不願看到顧連昭的嘲諷，她心里清楚剛剛那番話說得跟怨婦似的。
看她緊皺眉頭，顯得十分難受，顧連昭松開了手，輕聲問道︰「那我要你做徵兒的娘也不用征得你同意嗎？」。
苒苒一怔，正眼看著她，頓時覺得被狠狠侮辱了，氣得破口大罵︰「顧連昭！你不要得寸進尺！我告訴你，追我的人大把去，憑什麼要給你當後媽！」
「苒苒……」顧連昭心里哀嘆，自己果然又說錯話了。
「不用說了，沒得商量，你可以走了。」可是這回苒苒斬釘截鐵，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
「苒苒！」顧連昭一步上去，不料苒苒似有預感，先一步躲開，讓他撲了個空。
「我不想見到你，立刻滾！」她生怕顧連昭再不走，自己正是什麼瘋都耍得出來。
顧連昭覺得自己的忍耐力也接近臨界點，盡管妙靈與他說了很多，可苒苒根本給他服軟示弱的機會都沒有，又如何能談和。「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樣誠實嗎，有什麼話非得掖著藏著，你有什麼不快沖著我來就好了，別氣著自己。」
苒苒冷冷地嘲笑道︰「顧連昭你別太給自己長臉了，我有什麼不快跟你什麼事，說得好像你對我很了解似的。」
「你說，怎麼才能讓你不生氣？」顧連昭幾乎要放棄，忽然腦海里想起熟悉的一幕，他沖她的背影大喊了一句︰「要不我再給你背課文，背到你不生氣為止。」
這句話成功令苒苒站住了腳步，身子定了半晌，才回了一句︰「神經病。」
不知為何，明明是挨罵，顧連昭卻像得到最好的獎賞，快步走到苒苒跟前，低眉順眼道︰「苒苒，我現在只剩下你了，別趕我走，要不然我連容身的地方都沒有了。」
苒苒的身子輕輕晃了晃，感到心頭一陣酸楚，她知道她已經輸了。
「那你媳婦家呢。」她努力克制著用冷淡的語氣。
「我媳婦家不就在這里嗎？」。而顧連昭卻像看透了她的偽裝，露出孩童般無賴的笑臉。
苒苒瞥了一眼，微微有些悸動，她知道顧連昭長得好看，卻沒想到他笑起來仍可以這麼天真無邪。「我是說你的娘。別扯上我，我肚子有沒有生過我比你清楚。」嘴上說得輕巧，她心里清楚自己的不甘，就仿佛明明是自己的肉包子，等掀開蒸籠卻被人咬了一口。盡管還能填飽肚子，可在她看來已經不是她曾經那麼期待的肉包子了。
「他娘死了。」顧連昭收起笑臉，顯得有些嚴肅。
這個消息倒是令苒苒感到意外，她一挑眉，故意諷刺道︰「哦，所以為了讓他得到母愛，你就回來找我。以顧大少爺這一表人才，想當顧的應該不少。」
顧連昭不顧她的冷嘲熱諷，再次握住她的小手，表情莊嚴凜然，言辭鄭重深情，看得苒苒心跳又漏了半拍。「苒苒，你听好了，我這輩子就你一個媳婦，不管你認不認，也不管你信不信。這些年的事不是我一時半會就能說清楚的，你能容我以後再慢慢跟你解釋嗎？」。
「那你現在想說什麼。」用這張臉，這種深情，這種語氣……苒苒心里哀嘆道。
「我想留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