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壓根沒想到顧連昭會這麼大搖大擺地跟她進黑豐寨,似乎毫不擔心黑豐寨的人會將他扣留下來。看著他胸有成竹的側臉,心里不免有些激蕩,不知該說他太自信,還是說他太天真。
不過,黑豐寨的人倒沒多為難顧連昭,只是防著他,領他們一路來到陸萬金的跟前。
早听說對方已經撤兵,只苒苒帶了一人前來,陸萬金又驚又喜,可一看到跟著苒苒竟然是個剛剛及冠的年輕人,陸萬金不由得驚訝了起來。
讓他更吃驚的是,這個年輕人跟苒苒簡直一個德性,進來也不報家門,自顧挑在主位坐了下來。
趙虎看他如此無禮,正要發飆,被陸萬金用眼色按下去,他望向苒苒︰「這位是……」
顧連昭伸手攔住苒苒的話頭,笑眯眯地沖他點了點頭,「我是苒苒的,內人近來在這里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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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龍趙虎不約而同地驚呼起來,就連陸萬金也多望了苒苒一下。
他們把顧連昭的身份猜了好幾遍,可從沒想過他會是苒苒的,畢竟在他們眼里苒苒還只是沒長大的小丫頭。
苒苒臉一紅,惱怒地瞪他一眼,急忙跟三人解釋︰「你們別听他胡說,我一個小姑娘哪來的。」
顧連昭當下就耷拉下眼,像只被遺棄的小狗似的,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哀聲抱怨︰「苒苒,你忘了咱們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祖母親自給咱們保的媒,你怎麼這麼狠心說翻臉就翻臉。」
「顧連昭,你夠了!」
別說旁人。就連苒苒听了都起一身雞皮疙瘩。她怎麼都沒想到顧連昭竟然敢當著陸萬金他們的面,給她耍這麼肉麻無賴的招,明明剛才還在門外說人多不好意思說話。
然而,顧連昭也沒想過自己能用這麼惡心起膩的口氣,奈何苒苒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會顯出害羞尷尬的模樣。他愛慘她這種又急又惱的羞澀,讓人恨不得將她藏起來,所以苒苒越是尷尬。他越變本加厲。
「沒夠,你快快說道別,然後咱們回家再說。」顧連昭絲毫沒把呆若木雞的三人放在眼里。眼神勾勾直盯著苒苒臉上看,像是要看出花來。
趙虎夸張地把下巴托,結巴地問道︰「苒苒妹子,他真是你啊?」
苒苒氣得飛了個眼刀。「趙虎。你給我閉嘴!」
章龍則模著小胡子,若有所思地流轉著眼珠子,臉上似笑非笑。只有陸萬金最快冷靜下來,他打量著顧連昭,忽然開口︰「顧爺?顧連昭?安遠侯是你什麼人?」
陸萬金這句話成功引起了顧連昭的注意,也把章龍趙虎的目光吸引了。他們有些意外陸萬金會把顧連昭跟安遠侯扯到一起,打量顧連昭的眼神,便多了一些謹慎。
顧連昭笑容沒變。目光一刻都沒從苒苒臉上移開過,唇瓣輕啟。吐出的字眼卻令眾人頓然失色。
「陸萬金,朝廷欽犯,原詹事府右司直郎,曾任東宮侍衛,听聞因夜闖清養殿而被罷黜,又拐帶康寧公主的老來獨子而遭追捕。」說罷,他才收回對苒苒的視線,轉而挑眼掃了面色慘白的陸萬金,露出天真燦爛的笑容,「我應該沒說錯吧?」
陸萬金握緊的拳頭在暗暗發抖,他的身份已經多年沒听人提起,整個黑豐寨除了章龍趙虎,誰都不知道他的來歷。可是顧連昭這一開口,竟然把他的身家底細全都抖得干淨,這叫他如何不為之膽寒。
他離京四年,照理說四年前顧連昭還不過是個毛頭少年,怎麼會知道他那麼多事。況且他離京後,京中對他的名字極為避忌,難道顧連昭是宮里的人?
陸萬金覺得胸口有些狂躁不安,感覺隨時會跳出一只猛獸,眼楮死死盯著顧連昭︰「你到底是誰?」
顧連昭絲毫不為他的憤怒而動搖,只是語氣清冷了些許,末了還不忘對苒苒拋了個媚眼。「我是誰你就不用知道了,但我要你清楚,這一次我是看在苒苒的面子上饒你一命,若是再有下回,我不擔保不會將你繩之于法。」
听得一頭霧水的苒苒被顧連昭的媚眼砸回了理智,心里卻暗驚,顧連昭說的那一串名頭,她雖然不懂,但也隱約猜得出陸萬金原本來頭不小。可是既然如此,顧連昭又如何得知。
除了陸萬金,章龍趙虎都緊張得只差拔劍相持,心里又為他的淡定感到吃驚。陸萬金冷笑了一下︰「就憑你?呵呵。」
「就憑我。」顧連昭輕輕點頭。
陸萬金想了想,起身對他說了一句︰「借一步說話?」
沒想到顧連昭十分配合,他轉身看著苒苒,用溫柔的聲音威脅道︰「苒苒,你乖乖在這里等我,不許再逃跑了,不然的話,我可是會把整個山寨的人都殺了的。」
「你簡直瘋子!」看著顧連昭隨陸萬金消失在視線內,苒苒才反應到他的威脅,氣得破口大罵。可回過頭,章龍趙虎正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她。
「你沒說你來頭這麼大。」章龍故意挑眉道。
「我也不知道我來頭這麼大。」苒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別不信,我認識他的時候,他不過是個整天只會闖禍打架鬧事的大少爺。幾年不見就變成這幅模樣,我都快不認識他了。」
趙虎這才從顧連昭是苒苒的這個認知中回過神,「你跟他是女圭女圭親,他當大官,你應該高興才對。」
苒苒對他的遲鈍感到無語,轉問章龍︰「跟你這種白痴沒話聊。南山呢?」
趙虎不滿地搶了話︰「他從昨天就不見人影了,對了!說不定是他去通風報信的!」
苒苒沒理他,自言自語道︰「他不在也好,若到時他回來,就告訴他不要找我。」無論如何,她跟顧連昭還可以說有羈絆,和南山在一起總覺得自己虧欠他。
「先是萬順莊,現在又是朝廷,說不定這個南山又是什麼大人物。」章龍打量著苒苒,見她不願跟自己說話,便調侃起趙虎,「嘖嘖,我說老三,咱們黑豐寨要是被朝廷端了,我第一個就手刃你,沒事招惹這種姑女乃女乃。」
趙虎怪叫了一聲,「關我屁事,我要是知道她是這種來頭,我當場殺了她都不會帶她上來。」說完又覺得自己若當初殺了苒苒,估計黑豐寨早就被滅了,于是悻悻地閉上嘴。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見顧連昭他們身影,趙虎有些心急︰「你們說,他們進去這麼久,會不會打起來?」
趙虎的話挑起苒苒的警惕,她有些緊張地拉長脖子,朝外面張望。章龍見此,故意問道︰「那你希望他們誰贏。」
「當然是……大哥!」趙虎正要回答就對上苒苒殺人似的眼光,嚇得把後半句吞了,好在陸萬金的出現及時解了他的困境,他激動地趕上去。
沒料到陸萬金看到苒苒第一眼,便是抱拳「苒苒,你這個人情,我陸萬金記下了,今後若有需要,盡管吩咐,刀山火海絕不二話。」
苒苒當下就愣住了,不明白陸萬金為何對她做出如此重大的許諾。
顧連昭一把攬住苒苒的腰,點頭替她謝過,然後轉身就走,「陸大當家,那就告辭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