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腦子想著南山的話,苒苒也不知怎麼認的路,渾渾噩噩地回到家中,正好撞上急得紅眼的顧連昭。沒來得及回神,被他抱了個滿懷,听他又是擔憂又是責備,只好推月兌說在門口迷路了。雖然這個理由並不能讓人信服,不過看到她平安回來,顧連昭也沒再追究。
跟著顧連昭一起回來的還有姚碧華,一看顧連昭對苒苒的態度,立刻急紅了眼。苒苒低頭推開他的手,下意識拒絕他的親近,尋了借口回屋,心想著如何說服顧連昭接受姚碧華。若直言讓他娶姚碧華保命,恐怕只會惹他的惱火,可是她跟姚碧華不對頭,要她尋姚碧華商量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是顧連昭的舉動卻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幾日下來,竟然主動對姚碧華示好。雖然比不得對自己的體貼入微,可也算溫聲細語,叫所有人都大呼太陽從西邊出來。沈嘉急得追問她是不是又跟顧連昭吵架∼了,連周大娘還勸了她好幾次,讓她別跟顧連昭賭氣。
苒苒覺得好笑,難道對自己的表妹好就一定是跟別的女子鬧翻。
看著姚碧華笑得一臉桃花春色,滿眼幸福地圍著顧連昭打轉,她忽然覺得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讓她怎麼都笑得不自然。
對了!他一定是想逼她吃醋來證明自己,呵呵,她才不會上當!本來巴不得他們能走到一塊,現在正好省得她傷腦筋。饒是如此安慰,苒苒卻依舊沒能高興起來。索性裝病,來個眼不見為淨。
這樣一來,姚碧華就更開心了。既能得到顧連昭的體貼,又能避開苒苒,她簡直後悔不能早點搬進來。
與姚碧華的興奮成對比的是周家婆媳,尤其是沈嘉,恨不得能把她趕出去。可是兩個當事人,一個托病避而不見,一個卻若無其事地陪著姚碧華逛街玩耍。真真讓她這個旁觀者急死。
姚碧華拿起一朵珠花,舉到顧連昭眼前,略帶著少女情懷地撒嬌道︰「連昭哥哥。你看這個好不好?」
顧連昭猛回神,忙扯了扯嘴角,輕聲道︰「你戴什麼都好看。」
姚碧華頓時眼楮亮了起來,小臉也羞得紅撲撲的。「真的嗎。那我就買這個了。」顧連昭扭開頭,笑容稍縱即逝,眼神只有冷漠。
得知親舅舅姚謙壽正是當年指使殺手將他父母殘忍殺害,又把他訓練成殺人工具的真凶,顧連昭恨不得立刻親手殺他泄憤。若不是黑蓮拼死攔著,他恐怕在總壇時就撕破臉皮,解開他的真實身份。
「少爺,姚家如今是璟王心月復。他能做到璟王懷疑您都對他們深信不疑,光這一點您就不得不謹慎了。」徐邦子看著把自己折磨得幾近瘋魔的年輕男子。不由得感慨起來,沒想到當初顧老最後所托竟成了遺言。而他也不負囑咐尋到那本名冊,等顧連昭取來金符,重新召回了隱藏已久的密探。
當年先帝對眾臣私下奢靡放縱的生活感到極為不悅,但官官相護,國庫虧空過半竟無人上奏。當下先帝盛怒,罪罰群臣,本以為能讓他們收斂一些,可是即便罰他們三五個月的薪俸,他們依舊過著酒池肉林的生活。于是當年老顧侯曾進言,往所有群臣王府里安放密探,收集他們私賄受祿的證據供先帝捉拿罪犯。
先帝自是大為欣喜,立刻讓老顧侯著手布置,可不止為何走漏了風聲,朝廷上下頓時人人自危,都害怕成了那個出頭鳥。有甚者還主動告罪,得了先帝嘉獎,引得無數人爭先模仿,當時可謂是朝廷內外一片清風廉政。
可正因此,老顧侯的密探始終都沒派上用場,有人認為這不過是危言聳听,並沒有所謂的密探。因為幾乎每個人身邊都是多年的家生子,個個掌握著自己的證據,無論懷疑誰都會引發全家恐慌,而鬧得雞犬不寧。他們也不可能把家奴全部換掉,所以每個人都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小心收斂了行為。
直到先帝病逝,老顧侯的密探也沒進過一次言,直到當年傳出太子與五王在宮外豪飲,甚至坦言各分江山,同治天下。這事頓時引發皇帝盛怒,哪怕面對幾個心愛的,禁的禁,貶的貶,原本和樂美滿的父子頃刻變成仇人。
有人傳此事是老顧侯的密探所為,而此時被家事忙得吐血臥床的老顧侯根本分身乏術去理睬外頭的閑言閑語。直到老顧侯病逝,顧世昌因庶出無名被迫讓出爵位,由老顧侯同胞親弟襲爵。顧老一氣之下帶著全家遠離京城,隱居在雲山中,但一同消失的還有能號召密探的金符。
眼看顧連昭一天天長大,顧老不甘心讓孫子就此埋沒在深山里,于是讓徐邦子去尋找當年密探的名冊。想收集那些當年與如今的安遠侯沆瀣一氣,陷害鄙視老顧侯的大臣的罪證,好替顧連昭鋪平錦繡前程。只不過顧老的願望還沒實現就慘遭滅門,徐邦子得知顧家慘案時立刻快馬加鞭趕回來,不料半路遇到顧連昭被人帶走。他隨即改變主意跟上去,一路暗中觀察,沒想到顧連昭撿回一條命後又被丟進幽冥,徐邦子急忙讓隱姓埋名,毀了聲音,跟去保護顧連昭。
「少爺,殺人容易毀人難,老爺的仇難道是您一刀就能泄憤的事嗎?」。徐邦子的話重燃了顧連昭的希望,「毀人可以是身敗名裂,也可以是生不如死,您這些年有多少痛苦就該讓他全數償還,難道不是嗎?」。
「徐伯,我該怎麼做!」三天以來,顧連昭對徐邦子說的第一句話。
「把他的所有一一奪,再親手毀滅。」徐邦子平靜的臉上有著鋼鐵一般的堅定,火光映著他蠟黃的面孔,身後的影子顯得無比高大。
正是這句話讓顧連昭決定繼續忍辱負重,在沒有親手毀掉姚謙壽之前,他絕對不能心浮氣躁。
可是徐邦子另一句話讓他為難起來,「當務之急,得先把冥火奪過手,才能號得動幽冥,因此您必須成為比心月復更心月復的人。」
「什麼叫比心月復更心月復?」顧連昭百思不解。
「姚家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