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跳馬前一刻,苒苒腦海里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如果她不再做任何掙扎,乖乖地跟南山。無論是顧連昭也好,還是朱明韞也好,就像所認識的那些姑娘一樣死心塌地和一個人生活,不管日子多麼枯燥,也不管生活方式多麼不適合自己,至少一生無憂。可是身體替她做出了選擇,她實在沒法在僅有的幾十年就這麼听天由命。
只不過每一個選擇都會面臨著代價,而苒苒面對的代價是漫長的黑暗等待。
好不容易幽幽轉醒,心里也早就做好了被南山責罵的準備,可當她睜開眼一片空白,嚴格來說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不會就這麼被撞死了吧?」苒苒有些慌,她雖然做好毀容殘廢的心里準備,可沒想過要死啊。若是這樣的話,那這些年活得也太窩囊了。後腦勺傳來的疼痛讓她有些欣慰︰「不對,還沒死,那是……失明了?」
一時間,關于撞到腦袋結果失明失憶的狗血情節全部涌上心頭,忽然一個顛簸,整個人傾滑到一側,直到撞上牆板,她才意識到自己是被關起來了。
思索著要開聲求救,還是沉默地盡管其變,忽然有幾個腳步聲朝她走來,苒苒立刻倒下裝睡。
隨時蓋在木箱上的油布被掀開,苒苒躺在箱底顯得十分嬌小,她不敢睜眼,只豎起耳朵听對方說話。
一個略顯沙啞的青年男子聲音,語氣恭敬而謹慎︰「小姐。真要把這丫頭丟?」
姚碧華的聲音把苒苒嚇了一跳,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被姚碧華捉來,難道她也是一路跟來的嗎?還以為自己的逃跑計劃幾乎完美。卻沒想到接二連三都被熟人遇見,到底要說她倒霉還是說其他人都太厲害了。
姚碧華朝木箱內望了一眼,已經被換了囚服的苒苒頭發凌亂,面容污穢邋遢,仿佛是剛剛越獄被捉的一樣。姚碧華輕佻地揚起眉頭,不屑地說道︰「她想走,那就讓她徹底的消失。」
本來沒想過會這麼快就捉到苒苒。剛出門就收到家里消息,要她即刻上東爐山,陪同璟王狩獵。姚碧華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轉了方向往東爐山趕,哪知半路上就看到苒苒昏死在路旁,姚碧華簡直喜出望外。這一番得來全不費吹灰之力,苒苒就乖乖落到她手里。眼神一厲。姚碧華手中的劍已出鞘,結果隨從一句話提醒了她。姚碧華轉念一想,叫人把苒苒再次打暈,綁著順路帶去東爐山。
據她所知,這次的狩獵會全是用死囚,所以若把苒苒混在里面,誰都不認識她,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況且顧連昭也在東爐山上。若能讓顧連昭親手殺了她,也算她死得圓滿了。
可隨從卻听著有些暗驚。眼前的女孩一看就是毫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姑娘,別說當成獵物,就是丟她在深山里也未必能活得下去。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得罪了自家小姐,竟會攤上如此遭遇,他也不免感到唏噓。然而唏噓歸唏噓,隨從卻不敢遲疑,只得把苒苒裝了木箱送上東爐山。
瞞過了山下的守衛,他跟著姚碧華偷偷把苒苒運到後山,準備把她丟到狩獵場內。
「可萬一她逃過這五天呢?」隨從心里有些許憐香惜玉,不忍看苒苒這麼斷送性命。
姚碧華卻咯咯地笑起來,「你以為這座山真有那麼容易逃得出去嗎?整座山都被包圍起來了,只要看到任何活人全當野獸射殺。就算她逃得過五天,她身上的毒也挨不過多少時間。」
東爐山原本是一座火山,只不過已經有近百年沒有噴發過,火山灰滋養了大片的樹木草地,也多了許多奇珍異獸,才被皇帝欽點為皇家狩獵場。而且東爐山地勢特殊,東面是唯一能跑馬通車的官道,南面是一條深約六十丈的狹小山溝,沒人能從山溝地爬上來過,謠傳溝里有怪獸。而西面和北面是幾座延綿的山峰,要想徒步穿越這些山峰簡直比登天還難。
「那不會被嗎?萬一追查起來……」隨從皺了皺眉,還是覺得姚碧華的舉動太過大膽,把一個普通百姓當成死囚,這要是被知道了,只怕一頓責罰是逃不掉的。
「誰知道死牢里關了些什麼人,反正他們只認衣服,她有本事就把自己扒光了,呵呵呵。」姚碧華鄙視地瞪了隨從一眼,眼神惡毒地望著克制憤怒,努力裝睡的苒苒,「顧苒苒,你既然想消失,我就幫你做得徹底一點。」
一直緊閉雙眼听著姚碧華的話,苒苒心里早已經火冒三丈,若不是擔心如果她現在忽然做起來,說不定會激怒姚碧華,直接把她殺了。她早就想爬起來甩她一耳刮子,特麼她跟她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就算踩祖墳也不至于陷害她至此吧。居然拿她當死囚,還只有五天的逃命時間,她以為她是貝爺啊,人家貝爺也不敢這麼玩的。
就在苒苒把姚碧華身體每個器官都詛咒一遍時,木箱忽然被掀倒,苒苒還不及反應,連人帶箱像滾雪球一樣滾下山。
「啊啊啊啊啊,姚碧華!你不得好死!你一定會遭到報應的,啊啊啊啊啊啊!」
苒苒的慘叫震徹山谷,只不過她叫得再慘烈也傳不到山的另一側。
把苒苒丟下山後,姚碧華急忙往璟王的營地趕,沒想到眾人已經出發,她來不及換過一身衣衫,也忙駕馬追上顧連昭的步伐。沒想到顧連昭正和朱明韞一副水深火熱的敵對狀態,她柔柔地喊了一句︰「連昭哥哥,你們在這里商量什麼?不去狩獵嗎?」。
「你怎麼在這里!」顧連昭像是看到鬼一樣,表情驚恐地打量著她。
姚碧華甜甜一笑︰「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連昭哥哥真實愛說笑,你忘了我爹都來了,我怎麼能不來呢。」
顧連昭有些疑惑,「你跟你爹一起來的?」
姚碧華一副天真爛漫地模樣,「要不然呢?」生怕顧連昭再追問,姚碧華驅馬前行,一邊回頭叫道︰「連昭哥哥,這回誰贏了就得答應對方一件事,我可不會讓你咯。」
「顧僉事真是好艷福。」朱明韞涼涼地笑了笑,也跟著追上去。
顧連昭心中惱火,可害怕姚碧華把話當真,再加上掛心苒苒的安危,一時五味雜陳,也只好跟了上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