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黑衣人見顧文心倒下來,非但不伸手去扶,還忙不迭地跳開,看得顧芝容目瞪口呆。只听得「咚」的一聲,顧文心後腦勺直接磕在地面上,幸好有一張蒲團放在那里,她正好倒在那里,不然的話,真的會把頭磕破了。
「你們……」顧芝容無奈地看了他們一眼,忙趕過去,將顧文心扶好。
旁邊的那個年輕黑衣人像是踫到瘟疫般,飛快地縱身躍開。
顧芝容口瞪目呆地看著他。
這個人是怎麼一回事?一見女的就跑,難道有恐女癥?
其實這個人……長得還挺英俊的。
他身量高大,肌膚白晰,一雙眸子深邃似潑墨般濃郁,眉目清遠高絕。雖身裝黑衣,但手里握著的那把佩刀,在顧芝容的面前掠過的時候明顯有璀璨的光芒閃過,她想,他的那把刀應該瓖有寶石。
在這個世上,能拿瓖有寶石的寶刀的人,想必非富即貴。
她的記憶里很好,同時那個人的容貌實在出眾,她居然一下子就記住了。而且,她還有一種感覺。她覺得,這個人,她好像在哪里見過。
不過,她只是這樣想想而已。因為,這實在太可笑了。這個年輕人,應該就是越地人,而且極有可能是越地的上層人物。因為,作為諸侯國,越地也是一個小王國,有自己的王,還有自己的大臣們。
像這樣的人物,一般極少出越地。而且,即便是出了越地,也是隱匿身份,隱秘行動,又怎麼會公然行走于街道之中,讓她看到呢?
顧芝容暗笑自己的多心。
然後,她站起身來,看向老者。這些黑衣人似乎以他為首,看起來也是越地頗有威望的人吧?
「老先生,我雖說答應了你們的條件,但是……」
她的話還未說完,那名方才自她身邊飛快逃開的年輕黑衣人馬上盯著她,不耐煩道︰「你想反悔?」
「仲卿!」老者忙阻止,「顧五小姐是我們的貴客,你不能這麼跟她說話。」
年輕黑衣人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
老者朝顧芝容抱拳道︰「顧五小姐,我家少爺性子急了些,如有冒犯您的地方,還望你多多包涵。」
少爺?
顧芝容听得莫名其妙,難道這位老者是那個年輕黑衣人的管家不成?
得饒人處且饒人,顧芝容回道︰「老先生客氣了。我既然答應了你們,又提出要求來,實在是有些不合常理。但是要我如何離開京城,你們必須考量清楚,如若不然的話,顧府會因我受到牽連的。」
說到這,她抬頭看向老者︰「老先生,你也不想我因了這個事影響了對你說的那個人的治療吧?」
老者沉默了一下。
其實,顧芝容說得也不無道理。一是他們此次前來邀請這位顧五小姐,總不能就這樣把人擄走。畢竟一個大活人不見了,顧府要追查;路府不見了未來兒媳婦,也要追查;太後好像也知道了這位顧五小姐與那本奇書的關系,更要追查。如此一來,對他們越地極為不利。
二則,越王的病非同小可,需得顧五小姐,還有明空、玄鶴三人齊心協力,共同醫治。而這三人皆是有名望之人,突然一起消失,難免太後那邊不起疑。
所以,須得找出一個萬全之策才行。
老者此行前來,也沒有太多的準備。他們收到消息,說是有山賊圍山,炮火不斷,幾乎將懸濟寺夷為平地。他們馬上想到了顧芝容、明空與玄鶴這三個重要人物俱在山上,怕三人有所損傷,便緊急潛入京師。
觀察了幾天,見這些山賊似乎是一些烏合之眾,懸濟寺足以應付,而且他們也打探到,太子去搬救兵了,圍山之困不日可解,于是他們打算再偷偷潛回去,免得跟太子打個照面,暴露身份。不想,就在他們打算離開的當天晚上,線人來報,懸濟寺出事了。
他們心急如焚,取出地圖,火速從秘道上得懸濟寺,果然看到四處狼藉,死傷無數,幸好明空玄鶴都沒事。于是他們設計引來顧芝容,想跟她攤牌。
老者眉頭緊鎖,顧芝容的問題實在讓他太為難了,至于下一步的計劃,他還未想好呢。
「那依顧五小姐的意思呢?」老者十分的謙虛,事事都征詢顧芝容的意見,對她十分的尊重。
這反倒弄得顧芝容有些不好意思,對方畢竟是一個老者嘛。她想了想,道︰「老先生您看這樣好不好,你們先回越地,半年之後,我與我夫君會去邊城,到時候再繞道轉向越地,你看這樣好不好?」
「你的夫君?」老者有些訝然。他只收集到顧五小姐未成婚的訊息,哪來的夫君?
顧芝容看出他臉上的疑惑,也不避諱,落落大方道︰「老先生既然連文心姐姐的隱秘身世都知道,難道沒有打探出我早就訂親了麼?而且,就在今天,太後賜婚,等回去之後,怕是天下的人都知曉了。」
老者這才恍然大悟,馬上作揖道︰「那就恭喜顧五小姐了。」然後,他微微擰起眉頭,「只是不知這半年……」
顧芝容很快接過他的話頭道︰「老先生,我並非有什麼推搪之意,我記得,明空與玄鶴大師曾把越王的病例拿給我看過,記得我當時說過,越王的病,猶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天長日久累積下來的沉痾,並非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可以治愈,需經過長期的臨床實踐,對癥下,藥,三年五年或也說不定。換句話說,現在硬件條件不夠,很多器材還未弄出來,這個過程可以需要半年的時間。而且,我也需要半年時間辦些私事,畢竟以後,可能要長住越地了。」
年輕黑衣人一听,臉上現出焦急的神色來,老者倒是十分冷靜,想了想道︰「顧五小姐說得很對,這些年來,我們請了無數的大夫,都說王爺的病再無希望,如今自顧五小姐的口中听得王爺的病能治,我們已經覺得相當欣慰。王爺是陳年舊疾,需要相當長的時間,相當好的耐力,還有我們所不能預見的強大的治療力量,這些只有顧五小姐能夠辦到。既然顧五小姐應允了我們,我們相信江南漕運總舵主的誠信,再等上半年也無妨。」
最後一句直接點明顧芝容的真實身份,倒有些帶些威脅了。顧芝容暗暗佩服這位老者,恩威並濟啊,這才是有手段的高人,那個年輕黑衣人,還是女敕了些。
「那以半年為限,一言為定!」顧芝容誠摯道,「我以江南漕運的名義起誓,半年之後,一定親赴越地,如果食言,老先生可帶兵毀滅我江南漕運!」
老先生很是滿意,笑著說道︰「顧五小姐一言九鼎,那老朽就依顧五小姐所說,準備好一切事宜,恭候貴客的到來。」(未完待續。)